已經有自己的想法了,她不想穿襪子,沒有為什麼。就是想自己做自己的主,哪怕很小的事也好。
雲嬌為難不已,小明稚不斷覷著她的神色。雲嬌只好求助的望著馮俏,馮俏知道前因後果,笑道:“去把那雙淺桃紅的小襪拿來。”
雲嬌不明所以的取過,幾乎剛一拿出來,小明稚的眼睛就亮了,淺桃紅小襪的襪腰上,零零散散著梨白色花瓣,花瓣繡的很薄,針腳極密。摸著便柔軟舒適,很是舒服。
馮俏抿著笑問明稚,“你是要穿腳上的白色的,還是這雙淺桃紅的。”小明稚立即說要紅的,不待馮俏再勸,自己脫了白襪又穿上紅襪,高興的在床上翹著腳,翻來覆去的看。
雲嬌鬆了口氣,“還是小姐有辦法。”
馮俏不以為意道:“小孩子嘛。到了年齡就想自己拿主意,那就給她選。她穿上不著涼就好,她愛選你就多拿幾雙讓她選嘛。”聲音溫溫柔柔,透著清甜。
小明稚高興的撲到馮俏背上,馮俏趕緊接住,“小丫頭,怎麼不說一聲,小心把你摔了。”明稚咯咯發笑,濡目道:“娘真好。”
前院,馮承輝不動聲色的考章鹿佑學問,章鹿佑今年虛齡九歲,章年卿十四歲已經中解元了。馮承輝有心讓章鹿佑今年下場試一試,沒準兒阿丘爭氣,能成為第二個章年卿。
可惜,章鹿佑有些讓馮承輝失望。阿丘的心思似乎並不在讀書上。小腦袋瓜聰明,書卻沒正經讀過幾本。能看出來,他現在藏腹不多的學問,都是馮俏一句一句教的。
馮承輝不免質問章年卿,“章大人竟如此日理萬機,連找個先生教孩子唸書的時間都沒有?”
章年卿忙解釋道:“不是的,之前阿丘和小齊王世子在中學堂起了衝突。便沒再送他去過,轉託在楊家族學裡。奈何阿丘頑皮,在族學裡也不好好讀書。我正尋思著給他請個先生。”
章年卿也很頭疼,阿丘在讀書識字上一點沒跟爹孃,聰明歸聰明,就是不肯讀書,逼急了才應付兩句。如今八。九歲大了,也看不出來他喜歡什麼。文不成武不就的。
馮承輝嘆息道:“衍聖公給阿丘取字行雲,取的是《列子·湯問》中:‘餞於郊衢;撫節悲歌;聲振林木;響遏行雲。’中的行雲一義,想了好幾天才拿定主意。你這樣教導阿丘,怎麼對得起衍聖公給予的厚望。”
響遏行雲。章年卿默默品味,希望阿丘成為那徹響雲霄的聲音,讓天上的雲彩也為他停留嗎?
章年卿從不知衍聖公是這樣想的,他一直以為行雲頂多是‘行到水行處,坐看雲起時’的意思。沒想到衍聖公對阿丘寄託瞭如此鴻鵠大志。
一回神,發現馮承輝正傾身問章鹿佑,“為什麼不好好讀書。”
章鹿佑想了想,道:“我覺得讀書沒意思。”
馮承輝不急不惱,耐心的問,“那你覺得什麼有意思?”
“和父親成為不一樣的人有意思。”章鹿佑小聲道。
“什麼?”馮承輝沒聽懂。
章鹿佑垂著頭,認真問馮承輝,“因為爹少年中舉,是大魏的少年天才。所以我也要好好讀書,少年中舉?可是外公,爹爹把我生下來就是為了讓我成為第二個他嗎。”
馮承輝倒抽一口冷氣,“你這孩子,怎麼會有這種念頭。”
章鹿佑慢吞吞道:“以前在泉州的時候不覺得,在宮裡、中學堂讀書時,無論我書唸的有多好,在先生眼裡都是理所應當。可稍微哪裡做的不好,他們就會搖頭嘆氣,說我不如我爹。”
小少年的聲音充滿失落,他仰頭看著馮承輝,忍著眼淚不落下來,抽咽的問,“我不明白。世間已經有一個章年卿了,為什麼我不能做自己的章鹿佑。自古三蘇難得,是段佳話。可王維的兒子就一定要會寫詩,晏殊的兒子就一定要會作詞,章年卿的兒子就一定要少年中舉,才叫不辱門楣嗎?”
章鹿佑緩慢而堅定道:“外公,我想和爹不一樣。”
章年卿震驚的看著兒子,他以前從沒有發現,血脈竟然是以這種方式傳承的。他們父子二人竟如此相似,除了在容貌上,從骨子深處長出來的東西,尤其甚是。章鹿佑的想法,和少年時的章年卿幾乎如出一轍。
初入官場的章年卿,籠罩在父輩的光芒和衍聖公的威儀下。所有人提起他,都章芮樊的兒子,陶金海的外孫,衍聖公的女婿。看似尊耀無比的背後。說白了,就沒把章年卿當個人。看的都是他背後。
故而有段時光章年卿拼了命的往上爬,期盼著能走出父輩的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