瑄便從精緻的藥盒子裡取出了兩粒血藥丸子,擱到小盅的熱水裡滾了滾,又呈到了皇帝跟前。皇帝服下了藥丸後,白瑄又適時補了句,“從昨晚開始,近幾天的藥丸,都是用太子殿下的血制的。太子殿下貴為千歲,為龍脈之最,想來是最好的選擇了。”
皇帝點了點頭,道,“這幾天朕的病大有起色,白太醫也功勞不淺,朕將賞賜送去老三府上了,也該有你的一份,你去找他領罷。”
白瑄叩謝隆恩,“為陛下安康考慮是臣分內之事,臣定當盡心竭力,不負皇恩。”
皇帝有些累了,他擺擺手,示意白瑄退下,白瑄便提著藥箱走出了殿閣。漢白玉的長階之上,白瑄抬頭望了望天,大概是辰時一刻了,掐指算來,藥效會在一個時辰後顯現出來。他理了理衣袍,邁下臺階,打算先會太醫院休息一會兒。畢竟他算得出,巳時之後直到晚上,他就要一直忙活了。
白瑄回到太醫院,看到副提點薛達的位置上沒有人影,他隨口問了一個小藥童,那個小藥童搖了搖頭回答說,“今兒自早上起就沒看到薛大人,想來是還沒來呢。”
白瑄心裡納悶起來,薛達一直覬覦著他的提點之位,所以平時表現很中規中矩,從不遲到早退。今天到了現在他還沒出現,實在是奇怪。白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剛翻開案上的醫書,一個念頭突然閃入他的腦海!他幡然想起,昨兒是他跟三殿下慕封提起了薛達礙事一事,難道說……白瑄的脊背不禁沁出了冷汗,三殿下慕封素來狠心,剷除異己也是不擇手段,難道薛達真的被他給害了?他心裡七上八下了起來,雖說他現在是慕封的黨羽了,他夫人的妹妹又是慕封的側室,可若真有那麼一天,棋招不慎,他也可能就這樣失蹤了吧……白瑄心神不寧地翻弄起醫書,心思卻飄得很遠。
就如白瑄預料的,大約一個時辰過後,幾個御前侍衛風風火火地趕到了太醫院,說是皇帝毫無徵兆地嘔吐了起來。白瑄立刻扣上官帽,提著藥箱,安排了幾個隨同前去的醫手,緊隨在御前侍衛身後向嘉和殿趕去。
皇帝身邊的老太監孫福連正一手託著青玉雕的盂缽,一手撫著皇帝的後背給他順氣,他一瞧見有人打簾,就立刻細聲細語地喚了起來,“白太醫,還不快上來,陛下不知是怎麼了,吐的厲害。”
白瑄擱了藥箱,走到皇帝跟前,利索地診起脈來。青玉製的盂缽本身通透無暇,是個上乘之物,裡面卻乘著皇帝嘔吐出來的穢物。這樣鮮明的反差讓白瑄心裡一陣不舒服,他卻必須得神態自若,不然不該有的表情若是表露出來,那他就活到日子了。
診脈的結果也在白瑄的意料之中,皇帝就是因為藥丸裡的常山和藜蘆才會引發嘔吐,其實只要稍加休息,不出半日就會自然康復。然而,他不能這麼說,他必須要誤導皇帝,“啟稟陛下,這是陛□□內氣血翻湧所致,表現在胃氣不和,並不礙事。”
皇帝半弓著身子,不能說話,孫福連便替皇上問道,“好端端地,怎麼就氣血翻湧了呢?”
白瑄跪在地上,伏著身子,不敢多言。
皇帝擺擺手,孫福連立刻領會,他甩了甩拂塵,道,“白大人,你儘管說,陛下會赦你無罪。”
白瑄這才抬起頭,緩緩道,“臣斗膽推測,大約是藥丸裡的血,與陛下的血氣不和,才會至此。”
孫福連又問道,“白太醫,這如何見得?”
“不知公公可還記得,十八年前罪臣白璟遞上的一碗血藥。”
孫福連怎麼不記得,那件事發生的時候他也在場,他的一雙小眼睛打量著白瑄,不知道他要說些什麼。
“那時候,靖貴妃服下血藥後,也是嘔吐咯血不止,最終香消玉殞。臣以為,陛下嘔吐的原因應當與靖貴妃相同,都是氣血不和之故。但陛下並無重症,且服用的人血分量很輕,所以不成大礙,靜養即可。”
皇帝奪過孫福連手裡的明黃帕子,為自己拭乾了嘴邊,而後他低沉著問道,“白太醫,你說這血是太子的血?”
☆、第22章 願意為你
皇帝的話音一落下,片刻間,整個大殿都寂靜的怵人。孫福連晃了晃拂塵,緩緩低下了身子,他伺候皇帝這麼多年,最清楚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有多可怕。白瑄依舊跪在地上,心裡也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停。
“白太醫,你說話啊。”皇帝的聲音驟然抬高了許多,白瑄不得不點頭道,“是太子殿下的血沒錯。”
“那句話是怎麼說的?”皇帝甩掉帕子,直起了身子,不怒自威的表情下是深不可測的內心。白瑄十分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