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還是想不明白,她甚至不敢去想,她不敢想象自己摯愛的姐姐究竟遭遇過什麼。她擦乾了眼淚,蹲下身去,要將白芷扶起來,“姐姐,就算是趙子懿救了你,你也不能用自己一生的幸福去報恩啊……”
白芷甩開白蘇的雙手,哭泣愈甚,“妹妹,難道你還不明白嗎?不會再有人想要我了!我已經——我已經——”白芷猛烈的抽泣了起來,一張臉憋得通紅,“他——他不嫌——不嫌棄我——”
青之木然地聽著這一切,他緩緩轉過身去,拖著千斤重的雙腿,一步一步走出了藥鋪。
藥鋪內又只剩下姐妹兩人,白蘇半靠著櫃檯,單手撐住藥屜子,才勉強站得穩。這時候,今天的第一個病人打簾進來抓藥了,來人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扎著歪歪的羊角辮。小姑娘看著藥鋪裡狼藉的兩個人,被嚇的不輕,她懦懦地道,“姐姐——我來抓藥——”
白蘇看了一眼癱坐在地上的白芷,穩了穩心神,這才走上前去,“好,來,把方子給姐姐,姐姐給你抓藥好不好。”
小姑娘點了點頭,一雙烏溜溜的眼珠一直盯在白芷的身上,“姐姐,那個姐姐她怎麼了……”
不知道是被什麼觸動了到,白蘇只覺鼻尖一酸,再也忍不住,無聲的淚沿著她的兩靨滾落下來。小姑娘立刻噤了聲,她乖乖等在了一邊,也不再說話了。白蘇的眼淚掉到了手中的方子上,泛黃的宣紙上立刻暈開大片大片深色的痕跡,“對不起——對不起——姐姐這就給你重抄一份。”
白蘇撿起方才白芷用過的毛筆,蘸飽了墨,右手顫顫巍巍地連一個像樣的字都寫不出。
不行,她猛地擱下毛筆,囑咐小姑娘等她一會兒,而後就跑到了正堂前的大院。她一眼就看到了正危坐著給人開方子的父親白璟,她側過身去,一面躲避著父親的目光,一面在隊伍裡尋找慕天華。
慕天華正發著呆,他掃見白蘇的時候吃了一驚,她怎麼哭了……還沒等他問出來,白蘇就慌忙上前幾步,用手指封住了他的嘴,壓低聲音道,“慕公子,幫幫我好麼……”
慕天華點了點頭,白蘇就立刻跑回了藥鋪,慕天華看一眼還在認真給人診治的白老爺,心中納罕,還是跟上了白蘇。
藥鋪裡頭,白芷已經不見身影,白蘇暫且顧不得那麼多,她直接將毛筆遞給慕天華,“幫我抄下方子……”說完,她就轉過身去,拿起一杆秤,為小姑娘逐一找起了藥。
慕天華垂目就看到了舊方子上面的淚痕,還有新方子上斷斷續續的幾個筆畫,他想詢問發生了什麼,可他隱約察覺到了不妥,便沒有多言,用心細緻地將那些斷續的筆畫連了起來,又揚灑著飛速抄好了方子。等到白蘇稱好了藥材的分量,慕天華就幫著她包起了藥包,他沒幹過這樣的事情,一開始的藥包還歪歪扭扭,包了幾個後就漸漸方正了。
慕天華拎著草繩,將藥包遞到了小姑娘的手裡,又溫柔地拍了拍她的頭,“小姑娘,一定要按時吃藥,回去記得把方子給你孃親看看哦。”
小姑娘的大眼睛又盯著慕天華看個不停,表情甚至有些羞澀,估計是心裡想著哪裡來的這麼好看的大哥哥。她笑呵呵地答應下來,接過方子,而後一蹦一跳地跑出了藥鋪。
慕天華依舊掛著笑意,直起身子後,不成想和白蘇注視他的目光相撞。白蘇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她一直望著慕天華,心裡翻江倒海的都是白芷的事情。早些年的時候,兩個女孩一起偷看父親書房裡頭那些文人墨客的詩文,翻來翻去都只記下了一句話——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此刻,白蘇算真切體會到了這句話的意思,在白芷心裡,趙子懿就是那樣的一心人,不論她遭遇過什麼劫難,他都願意守候在她的身邊。所以,她會不顧父親的反對,不顧家庭的仇恨,一心只想跟隨在趙子懿的身邊。
在這樣的年紀裡,有什麼會比一心人更讓人著迷的呢……
“客官,方子交給我就好。”慕天華招呼病人的聲音響起來,白蘇才回過神來,她又理了理情緒,和慕天華一起忙了起來。
正堂裡給人看病的白璟正捻著鬍鬚,右手的中指和無名指微提,索著寸脈。他還不知道自己女兒身上發生了那樣的悲劇,等到他知道了,還不知他望診的心思是否能如舊的沉穩。
……
一陣思忖過後,白瑄兩指回落,而後總按下去,手法又內外推尋起來。待到診脈結束,白瑄恭敬地收起明黃色的腕枕,跪伏到皇帝跟前,道,“啟稟陛下,今兒還是如舊服用藥丸。”
皇帝微闔著雙目,算作默許,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