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敏想來想去仍覺得不對勁兒,叫停林平道:“放本宮下來,讓本宮自己走,這步輦你們抬在前面,正好替我擋擋風兒。”
陸敏扶著春豆兒,叫一群宮婢圍在中間,走的極慢,如此走了一射之地,忽聽前面抬步輦的人哎喲一聲,八個人摔倒了三個,步輦哐一聲落到地上,嚇的眾宮婢一陣驚呼。
林平呼幾個年青力壯的內侍立刻將陸敏團團圍住,提著燈上前,跪在地上細撫了片刻,道:“娘娘,這一片子瞧著跟地面無二,下面卻是明鏡似的一層冰,拿虛土掩著,抬步輦的人未及防才會滑倒,奴婢瞧著,這像是有人故意為之。”
若陸敏方才在那步輦上,從空中摔落下來,這樣大的肚子,必定會提前胎動。
春豆兒悄聲道:“娘娘,您說那冰,會不會是太皇太后提前潑的水,故意弄的?”
陸敏搖頭:“胡亂猜測的話儘量不要說,咱們儘量小心些,趕緊回長安殿要緊。”
皇帝不在宮中,顯然有人想要趁此鬧鬼,但是否太皇太后,還有待商榷。陸敏將如今還住在宮裡的幾個人,從玉真長公主到趙秉,再到太皇太后和餘寶珠,一併兒過了一遍,暗覺人人都有嫌疑,但又無法定論究竟是誰,只得抓緊叫人去找李祿。
回到長安殿解了外罩的裘衣,陸敏歪在軟榻上,正在思索此事,便聽一陣沉沉腳步聲,聽聲音笨拙遲緩,當不是李祿。
進來的果真不是李祿,而是五皇子趙秉。
這小胖子到如今還未生喉節,鬍子倒是沿唇溜了一圈兒,油黑明亮的胖。他進門便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哭道:“皇后娘娘,您可得給我做主哇。”
陸敏瞧他衣裳也是破的,臉上一圈青腫,驚問道:“五皇子,誰打的你?”
趙秉揉著發青的鬢角道:“除了餘寶珠,還能有誰?”
這下陸敏更吃驚了:“你是皇子,她不過一個奴婢,難道你就任由她打?”
☆、待產
趙秉哭哭啼啼道:“三哥將她指給了我; 說是當奴婢。可太皇太后身邊的尚宮嬤嬤們一天來訓我一回,我那裡敢要她伺候?
她又愛吃蒜,每日吃的房子裡臭氣熏天; 我一聲兒也不敢說,今兒略微吵了兩句; 她便將我一通好揍,實在打的我挨不住了,準備請李祿過去替我做個公段,將她打發走。
誰知送她走她又不肯,提著把刀欲要殺我; 後來我們倆打鬥起來,我捅了她一下,她就沒氣兒了。李祿此刻還在皇子殿,我先一步來請罪,該怎麼責罰; 我任你處置。”
陸敏坐了起來,欠手揉著腰:“所以,你的意思是餘寶珠死了?”
趙秉太胖了跪不住,索性坐到了毯子上:“死了!”
好好一個大姑娘竟就沒了,而且早不死晚不死; 恰恰就死在皇帝外出的夜晚,這也有點太詭異了。
陸敏重又躺到軟榻上,罩了件銀狐毯子,揮手道:“你仍回皇子殿去; 此事我得跟李公公兩個商量過,才能做定論。”
趙秉不敢留,又不想走,跪了許久,見陸敏迷濛著眼兒欲睡,往前蹭了蹭道:“麻姑,打小兒在這皇宮裡,就只有你對我最好,也只有你最瞭解我。我真不是故意殺餘寶珠的,若三哥回來要處置我,你可得替我求句情,好不好?”
陸敏今兒頗累,也懶得應付趙秉,揮手道:“我知道了,你快走吧。”
趙秉走了。陸敏要等李祿,又覺得這屋子裡格外的熱,遂脫了外罩的棉衣,只穿著件藕色的交衽薄衫,這衫子胸口太低,如今她前胸峰巒又頗為可觀,躺在那兒,瞧著便有些不雅。
她迷迷糊糊吩咐春豆兒:“一會兒李總管來了,叫他先在外面等著,我得穿著衣服才能見他。”
春豆兒笑道:“李總管不過一個太監,淨了身又算不得男人,是您的奴婢。您既累,躺在這兒見他就成,何必再穿一回衣服?”
陸敏半掩著方狐裘毯子,似乎吃了一驚,斷然道:“傻孩子,淨了身又不是淨了他的心,該是男子,他一樣是男子,男女大防還是要有的。”
春豆兒笑著搖頭,轉身出門輕輕合上隔扇,迎面便見李祿一身硃色宦官服,腰上青墨色玉帶,右手拇指旋於腰帶中,兩腿輕叉,濃眉下雙目灼灼盯著那扇門。見她出來,笑了笑,輕聲道:“進去通報一聲,就說李祿要見娘娘!”
……
從春豆進去通報,再到李祿被召見,也不過一刻鐘的時間。
長安殿所有的陳設佈置,全是李祿一手置辦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