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塊胸口,臉都是黑的,手裡那份報紙被他捏得像根麵糰棍子,全是褶皺,下車時候不時的嘆氣,好像自己小孩得病了還沒有找到醫生那般又是無奈又是痛心。
老戲園子是清國的建築,因為龍川太小,沒有自己的劇團,這個地方平時只有逢年過節或者大戶人家做壽時候才會熱鬧一下,有些富人請劇團來給大家表演,但因為建築處於圍城的一個角落裡,不是繁華地界,地價也不高,周圍都是些窮苦人家,這建築連帶地皮也賣不出好價錢去,平時就被房主用做廉價的倉庫或者一天一分錢的只給席子的最廉價小旅館。
因此它的門臉早就剝落了,門樓上長滿了蒿草,踩過土路上因為下雨的泥濘,一到門口就聞到了一股臭味,小旅館特有的臭味。不過張其結捏著報紙捲走進來的時候,戲園子裡卻是熱鬧的,工人們正忙著打掃半年沒用過的臺子,加固支架,把長凳從倉庫裡連帶一捧一捧的灰塵抬出來,打掃乾淨。一個大分頭的李廣西站在空地中間,用手絹捂著口鼻,一邊躲避著浪頭般有形可見的灰塵波浪,一邊大聲指揮著手下忙東忙西。
“廣西!”張其結站在戲園子入門處大聲喊了起來。“啊!你怎麼來了?我剛剛派人去你廠子裡叫你過來看看,可是他們說你不知道去哪裡了!我們走擰了呢!”李廣西小跑著過來,滿臉都是喜色,接著看到張其結攥著的報紙,笑道:“你也買報紙了?!哈,咱們都上皇報了!我中午才知道,哎呀,雖然人人都有份,但還是很榮耀啊,皇報啊,哈哈!”
“我聽你家裡人說你把這包了?”張其結指著前面忙碌的工人一臉無奈的表情說道:“怎麼不預先通知我一聲呢?”“通知你什麼?不是我們商量好的嗎?前幾天就派我管家傑仁去請惠州的好戲班子來唱戲啊!現在不是過節時候,請的人少呢,戲班子那些名角都閒得很,我又在惠州熟悉幾個戲班子老闆,價碼不會太貴,我還不得在人家來之前把這裡收拾整齊了?選舉下週一開始了啊!”李廣西一臉茫然。
張其結深深的嘆了口氣說道:“趕緊給你管家拍電報,不用請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李廣西驚訝的問道。張其結又嘆了口氣,把半小時前發生的事情原封不動的說了一遍。“什麼?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呢?怎麼可能呢!!!”李廣西瞪著眼睛足足愣了半分鐘,然後一口氣連說三個:“怎麼可能。”他沒法相信,自己面前突然出現瞭如此強大的敵手。
“唉,我在來的馬車上就想明白了,我忽略了別人的聰明。”張其結一樣唉聲嘆氣,他說道:“我早給你講了這是第一次西學浪潮、第一次西學捐官,所以要拿到手。但是我愣是就沒想到全大宋難道只有我這麼想嗎?全大宋難道只有我在西學上發過財得過乖嗎?這國家是以神立國的,是神魂西用為國策的,不知道多少西學精英才智、勢力遠遠凌駕在你我之上,你我看中的東西,他們難道不會看中嗎?”
說到這裡,張其結無奈的攤開了手,說道:“這不整個國家官督商辦的精英成立了美國式的那種政黨,要集合在一起像軍隊那樣衝鋒了,那方秉生竟然是鍾家良親自派來的助選專家,耶穌啊!他們居然連職業政客好像都有了,我們只好認了。”
“我們這龍川不就是小縣城嗎?京城鍾家良、造船局、鐵路公司什麼的,至於來我們這裡大打出手嗎?他們去也應該去惠州、海京、南昌、贛州那些大城啊!他們是瘋了嗎?!”李廣西依舊不想承認現實,他瘋狂的叫喊著:“那我的捐官怎麼辦?我要去當惠州的府議員啊!”
張其結搖了搖頭說:“他們勢力太大,我想我們沒有辦法,還是不要選了。”李廣西上來握住張其結的胳膊叫道:“你怎麼能這麼說?不是你一直在說競選就是互相選嘛?他們選他們的,我們就不退出,我們自己選自己的也好啊,何必聽他們的呢?”
張其結任由李廣西搖著他的胳膊,慢慢說道:“選舉要成不了功,甚至就算成功了,咱們這裡又沒有議會呢,就是等於要把錢燒掉,我們燒得過他們嗎?他們連皇報要刊登什麼都知道!還有黨證!統一口號!訓練有素!氣勢洶洶!我們怎麼和他們競選啊!”
李廣西放開了張其結的手,還是滿臉難以置信的表情,他想了想,說道:“這能不能我一個人來選?我不和民主黨什麼玩意合作,四個名額他們難道非得全要,分給我一個又能如何?你看怎麼樣?”
“你以為他們是吃素的啊,那個方秉生不就是三年前炸掉別人祖墳激起民變的那個傢伙嗎?他是個黑白兩道通吃的傢伙!那傢伙不是一般的基督徒,我看是心黑手辣之輩,還非常懂西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