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權,諸侯王不再治民,只能衣食租稅,皇叔又遵循了沒有?”他說完,倨傲地拱手,“皇叔功高,臣不敢自比,既然要細論長短,臣便向皇叔請教。”
他問及的後兩樣,幾乎沒有一個郡國能夠真正遵守,他四兩撥千斤,也有敲打諸侯王的意思。
扶微饒有興趣地看向楚王,有時不得不說,政治是個很有意思的東西,只要能玩得轉,天下簡直無任何事能與之相比。
楚王面色發紅,有些氣短,“這是鄙國內政,與君何干?”
“皇叔說得好,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那麼大國政事,又何勞皇叔操心?”他在寸土必爭的針鋒相對裡,滿意地看到楚王的臉色由紅變得發黑,真有些擔心啊,萬一他上了年紀,一時氣死了,驚了少帝的駕,那多不好!
不過既然話趕話的說到這裡,便沒有什麼客氣的了。大多王侯響應了出租田邑的號召,但偏偏就是民亂爆發的燕王封地,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這就有些不識時務了。
他正了正身子,對燕國國相一笑,“五月熒惑停於東南,東南有民亂,國相可知道?”
國相一凜,忙起身揖手,“是,郡國上下都為止震盪。”
“上谷和漁陽百姓生計艱難,陛下有令,公田養民以推恩。十二路諸侯之中,有八位將治下田邑賑濟百姓,旁人尚且如此,風口浪尖上的燕王竟視若無睹,細想之下,令人膽寒啊!為王之人,當愛民如子,燕王如今作為,何以比擬?”他面色不豫,寒聲道,“陛下大喜,燕王為何不入朝敬賀?”
燕國國相額上冷汗淋漓而下,一面以袖擦拭,一面戰戰兢兢道:“王……王久病不愈……”
丞相哼了聲,“是無言面見陛下吧!孤倒不怕與人為敵,請國相傳話與燕王,郡國百姓也是大殷子民,若治理得好便自救,若治理不好,朝中不日即派遣官員協同治理。希望到時候再聽不見‘鄙國內政,與君何干’這樣傷人心的話。臣在這丞相位上一日,便為社稷操持一日,待陛下罷免了臣,臣便可以交付朝政,卸甲歸田了。”
他這一番鏗鏘的話,把在座眾人都說得有些訕訕的。燕國國相忙不迭揖手道諾,楚王看他的神情卻恨之入骨,簡直要吃了他一般。
“丞相說得好,不知丞相是否聽說一個傳聞?蜀地截獲一支私運兵械的軍隊,經拷問,此事與荊王及燕氏有關,不知丞相作何解釋?”
楚國與敬王的蜀國相鄰,因此訊息得來比其餘諸國都要快。各國的動向,其實彼此都是關注的,但敬王剛將案子呈報給少帝,尚且沒有大肆宣揚,楚王此時提起又正中命門,大家便懷著看好戲的心情,來審度丞相的反應。
誰知丞相連容色都未變,只是緊緊蹙起了眉道:“皇叔想聽臣作何解釋呢?因這沒首尾的事,引咎辭官嗎?那些兵卒受誰派遣,上峰是誰,敬王問出來沒有?無憑無據,說與燕氏有關,臣就當解釋,那麼若說與皇叔有關,皇叔又如何自辯?退一萬步,即便燕氏涉案,與臣又有什麼相干?臣自幼受文帝教養,生於京師,長於京師,阿翁對臣視如己出。後受封列侯,與眾位阿兄並無二致。臣思阿翁養育之恩,夙寐不敢相忘,如今皇叔是要命臣認祖歸宗麼?如此也好,請皇叔下令宗正,將臣從玉牒上除名,臣便多謝皇叔成全之恩了。”
他說最後一句的時候,眼睛是望向扶微的。何謂成全,指的就是他們之間的事吧。她心裡弼弼跳起來,感覺不到這殿上的暗潮洶湧,只感覺到他如山如海的情義,是真切的,觸控得到的。
楚王自討沒趣,掃興得很。玉牒除名,無論如何是輪不到他下令的,他還仗著輩分頗高,寄希望於少帝,向上一拱手道:“說一千道一萬,臣等憂心的,不過是上親政事宜。上早就不是孩子了,這時收權名正言順。請丞相再別霸攬著朝政,畢竟江山是源氏的江山,不是你燕家的江山。”
這就算把臉撕破了麼?少帝坐於上首,三公九卿與諸王侯又眼巴巴等上發落。等了半天,等到一個不是太令人滿意的結果,少帝道:“朕再三言明,今日只談家事,不談朝政。歸政與否,何時歸政,朕與相父早有商議,不需諸君過問。丞相秉政十年,百姓充實,四夷賓服,朕不疑燕相,敢有詆譭者,按罪處置。”說完又換個笑臉打起了圓場,“都是至親無盡的骨肉,何必一見面便劍拔弩張?是胡姬跳得不好看麼?”打眼一看,殿宇中央的織錦氈毯上早就沒有了胡女的身影,她咦了聲,“誰令歌舞撤了?”
太常卿一驚,忙令管絃重鳴,胡姬重又舞著長袖登場。這回跳的是《柘枝》,這是種西域傳進中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