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薛延忽的叫住她,道,“等等。”
阿梨手裡攥著把筷子,問,“做什麼?”
薛延直起腰,手伸進衣襟裡摸了半晌,“我有東西給你。”
終於摸到,他鬆口氣,又賣起關子,“你閉眼。”
阿梨聽話闔眸,小聲催促,“你快些,我還要洗碗。”
薛延說,“我這事可比洗碗重要多了。”他拿著簪子比劃來比劃去,最後還是不知道往哪裡簪,乾脆直接塞進阿梨手裡,喪氣道,“算了,你自己看吧。”
手裡物件滑滑涼涼,阿梨睜開眼瞧瞧,而後訝然看向薛延,驚喜道,“送我的?”
“你那根不是讓我給損了,現總是戴著對兒筷子不好看,姑娘家總是要漂漂亮亮才好。我在街上看見有人賣,想起你,就給你挑了隻。”薛延說,“你戴上瞧瞧。”
那是柄翠色竹簪,沒多名貴,勝在做工精巧,簪頭處兩隻含著翅的蝶兒落在牡丹蕊上,欲飛不飛,栩栩如生。阿梨摩挲兩下,而後小心翼翼簪進發間,手虛虛搭在鬢側,問,“怎麼樣?”
她有些緊張樣子,兩片紅唇抿在一塊,耳垂瑩白白。
窗戶開了條小縫兒,隱隱約約能瞧見繁星之中有彎上弦月,薛延側身坐著,微微歪著脖子看她,神情認真道,“我覺得還挺好看。”
阿梨抬手摸了摸,笑出對甜梨渦。
那一瞬,薛延恍然覺得,她眼裡似盛滿了月光。
第18章 章十八
昨夜喝了些小酒,這一覺薛延比往日睡的要更沉些,醒來時候太陽已經冒全了頭。迷迷糊糊睜開眼時,阿黃正報復似的拿屁股蹭他的臉,它身子毛絨絨圓滾滾,薛延最開始沒反應過來,只隨手抓了把,拎著它頸子將人家按在自己胸前,胡亂擼兩下。
阿黃不悅,呲著牙不輕不重咬了他胸口一下,薛延吃痛,這才完全清醒。
他扯著領口坐起來,怒目沉沉將身側枕頭甩地下去,喝道,“滾!”
阿黃耍夠了,也不理他,扭著腰屁顛顛跳遠了。
看它歡快背影,薛延在炕上站起來,帶著一肚子氣兒換衣裳,心中不無納悶地想著,阿梨性子那麼好,怎麼就養出了這種王八蛋一樣的蠢兔子?
等他終於洗了臉出了門,已是辰時過半了。阿梨搬了個小馬紮坐在院裡,背對著門口鼓搗地上的一攤柳條兒,聽見響聲後回頭看了眼,輕聲責備道,“怎麼賴床那樣晚。”
薛延打著哈欠繫腰帶,衝她告狀,“你的兔子剛剛咬我了。”
阿梨把手上柳枝交叉著疊好,手腕輕巧轉動,利落打了個好看的結兒,聞言,無奈道,“知曉了,我替它與你賠個不是。”說完,她又指了指廚房位置,“粥給你溫著,你趁熱喝了去,菜在碗櫥裡,若是涼透了你便叫我,我給你重新炒一下。”
薛延點頭應著,前腳剛踏進門,又想起來什麼,回身問了句,“阿嬤呢?”
阿梨說,“一早就到趙大娘家去了,說要搭夥做一罈紅方豆腐乳。”
薛延把粥盛出來,端著碗坐到門口臺階處,笑了下,“那個鮮,冬日配粥吃最好。”
阿梨看他一眼,低頭時微彎了唇,小聲嘟囔了句,“就知道吃。”
一碗粥很快喝完,今日春分,書院放課,薛延也不急著出門,無事可做,便就繞到阿梨身邊看她忙活。阿梨做活又細又快,一早上功夫,籃子已快要做好一對,薛延蹲著撥弄了下,說,“弄得還蠻好看。”
阿梨抿唇笑,道,“我教你,學不學?”
“學那個。”薛延一撇嘴,眼神掃過那一堆橫七豎八的枝條,大多數葉子已經在採下來時候就除掉了,看著光禿禿的,又在水裡浸過,極為堅韌。他摸摸鼻樑,問,“這樣籃子,都誰來買?”
阿梨奇怪看他一眼,道,“大多是賣給農家的,編得密實的可以在耕地時候用來盛土,紋理鬆些的能做菜籃子。這種柳籃兒,幾乎家家戶戶都會備上幾個。”
薛延沉吟道,“賣給農家,能賣幾個錢?”
阿梨把剛弄好的籃子摞起來擺到一邊,答,“三文錢。”
“……”薛延說,“太少了。”
阿梨笑了,“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農家本來手裡銀錢就緊些,賣貴了誰會買?這都已經算是高價了,待冬日時候農閒,家家戶戶都要做籃子補貼家用,那時候說不定只要兩文錢一個了。”
薛延意味深長看她,“所以咱們不能賣給農戶,要賣給有錢人。”
阿梨愣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