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覺得生氣,但又沒別的辦法,衝著薛延呲牙。
薛延大喇喇靠在身後炕櫃上,翹一條腿看窗外夕陽,小口酌酒,留阿黃一個後腦勺。
阿梨端著餅進來時候,兔子自己縮在牆角,委屈的已快要哭了。
她把盤子放在桌上,看看阿黃,又看看薛延,問,“你又把它給怎麼了?”
薛延說,“沒怎麼啊。”
這語氣似曾相識,每次薛延做了錯事,她去詢問的時候,他都會這副吊兒郎當表情,與她答,“我沒怎麼啊。”
阿梨抿唇,實在忍不住說他一句,“這麼大的人,為什麼總與一隻兔兒過不去。”
薛延嘴硬道,“我沒有。”
阿梨把筷子放到桌上,也懶得理他這副模樣,又問,“洗過手了嗎?”
薛延木著臉回,“洗過了。”
阿梨嘆氣,拿了一雙筷子塞他手裡,“吃罷吃罷。”
薛延捏著筷子,在桌上亂比劃一通,倒也沒真吃,等著馮氏也來了,一家人面對面坐在一起,這才動筷。豆芽是用粉絲炒的,阿梨沒有吝嗇油,上面亮亮裹了一層醬汁,與蔥絲配在一起吃極為爽口,卷在餅中一口咬下去,會有油香的汁液溢位來,混著淡淡陳醋的酸味。
薛延最愛吃這個,阿梨瞧見,便與馮氏商量著過幾日再發一些豆子,多弄些豆芽。這種菜式在北地極為常見,做起來便宜又方便,在新菜短缺時候是種不錯的調劑菜品。
馮氏自然是沒有意見的,又叮囑她幾句快些將衣裳趕出來,過段日子入夏了好穿。阿梨笑著應下,又起了新的話題閒聊幾句,大多家長裡短,零零碎碎,薛延敞了領子坐在一邊,只顧埋頭吃餅,半句嘴都沒插過。
這頓飯吃的久,等桌上菜盤都空了時,已經月上柳梢頭。馮氏端了蠟燭來,暈黃燈火照的牆壁暖融融,她打個哈欠,衝著二人擺擺手道,“我這困得不行,就先回屋睡了,你們也早些,別貪了黑,明日起來頭痛。”
阿梨扯了件衣裳披在肩上,也跳下去道,“阿嬤我送你。”
馮氏嗔她一眼道,“幾步路,送甚麼送,你便就好生到炕上去待著罷。”
阿梨彎個笑,坐回炕沿上,兩腿晃了晃,“那阿嬤您慢點。”
聽著漸遠的腳步聲,阿梨終於回頭,卻見薛延正將個杯子往她這邊推。她原本拿了兩個酒杯過來,一個給馮氏留著的,她沒喝,還是乾淨的,現在被薛延斟了一半的酒,農家桂花酒,看著沒那麼清亮,反而有些濁黃色,香氣倒是撲鼻。
阿梨眨眨眼,問,“你做什麼?”
薛延袖子往上擼,布料在肘彎上堆疊起自然的褶皺,衝她挑眉,“來碰一個。”
阿梨往後躲了下,“我不會喝酒。”
薛延緩緩道,“誰生下來就會的,不都是要學。”他嗓子壓的低,聲音沉沉帶些挑逗意味兒,又說,“你運氣好,有個好師傅,我教你。”
阿梨抿抿唇,將腿縮回炕上去,背倚著被跺,垂眼道,“又不是什麼好東西,學那個做甚麼。”
薛延“嘶”一聲,“說什麼呢。”他把杯子放下,起來挪到阿梨身邊,與她肩挨著肩,哄勸,“別那麼小心眼兒,乖,來喝一點。”
阿梨不解看著他,“這和小心眼有什麼關係?”
薛延被她弄得沒脾氣,伸長手夠了只乾淨筷子來,又蘸了點酒喂到阿梨嘴邊,道,“舔一下。”
阿梨緊抿著唇,搖搖頭,薛延碰碰她唇珠位置,低低笑,“就一下,來試試。”
他這樣說,阿梨終於讓步,她半信半疑張了口,用舌尖飛快碰一下筷尖,辛辣酒氣一瞬間衝上喉頭,阿梨眯起眼,裡頭已經溢位淚。
她實在嘗不出烈酒有什麼迷人之處。
薛延倒是很講信用,把筷子扔到一邊,給她倒了碗水,問,“怎麼樣?”
阿梨擦一把眼睛,捧著碗吸溜著很快見了底,她說,“苦。”
薛延似是很歡愉,他笑起來,手搭在腦後,脖頸揚起個弧度,忽而轉身摸一把阿梨頭髮,道,“傻樣兒。”
這動作親暱過頭,阿梨紅了臉,彆扭著推開他手,下地去收拾碗筷。薛延逗夠了她,轉為懶散坐著,肩膀往下垮塌,怎麼看都是個痞樣子。他手指點了點桌面,道,“留個下酒菜。”
阿梨蹙眉,“不許再喝了。”
薛延逗她,“又沒吃你兔子。”
阿梨嗔怪睨他一眼,蹲了身子將阿黃抱進它小窩裡,便想要端著髒了的碗筷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