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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子,每日裡忙忙碌碌,其時,菊官已生了五個小孩兒。

孃親的五七尚未過時,從前同她定親的那家人家便來退了親。說是退親,也不過是找人來捎個話,給了些銀子以作封口之用。

她聽菊官同姨兄悄悄嘀咕,說那家人家有個親戚這兩年官運亨通,京官做得順風順水,那一家子人便都進京投奔那親戚去了,人家的兒子自然也跟了去,如今在京裡讀著書。據說小小年紀便已中了秀才,是個會讀書的、有前途的才子。如此,人便是瞎了眼也看不上她家這樣破落得不像話的人家了,總之即便被退親也是活該。

她聽後,也不過是惆悵了一瞬。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外祖父,因為那家的祖父乃是她外祖父多年故交。但過後想想,她心裡便又有些慶幸外祖父早早過世了,如此,他老人家便不必承受女兒病死的痛楚與外孫女被人退親的屈辱。

至於她自己,一來她沒見過那家人家的兒子,二來因為年紀尚小,眼下能吃飽飯,不至於餓肚子已是萬幸,哪裡還有餘力去想諸如成親那樣久遠的事。那家人家的兒子讀書也罷做官也罷前途有望也罷,於她而言,都太過遙遠,無從想象。

總之因為沒了姨婆看顧,也沒了孃親的銀子幫補,菊官的臉色便一日賽過一日地難看了起來。

那一日,珠仙要出嫁,她去珠仙家幫著做些事,珠仙哭哭啼啼,同爹孃吵鬧。她又勸慰了好一會兒,因此耽誤了好些工夫,待珠仙裝扮停當,蓋上蓋頭之後,她便被擠到一旁無事可做了。忽然想起菊官早起便交代了一堆雜活兒給她做,若是不早些回去,只怕又要擺臉色給自己看,於是同珠仙說了一聲,緊趕慢趕往家跑。到家一看,果然,菊官正在家裡打雞罵狗,臉色已難看至極。

姨兄悄悄地勸菊官:“不過是些零碎活兒,明兒再叫她做也不是不成,你何至於氣成這樣……”

菊官索性跳腳叫喊:“……我是怕她學壞!那個珠仙豈是什麼好人?年紀小小便與那家姓黃的兒子勾三搭四,把人家一家子鬧得雞飛狗跳,末了嫌人家窮,轉眼又許給了許知縣做填房!她娘是什麼下場你不知道?她如今又跟珠仙要好,我怕她也跟著不學好,到時連我家的臉都丟了去!”姨兄攔也攔不住,姨母怕她聽了要多想,趕緊將她拉到門外去。

☆、第31章 褚青葉(二十九)

因為今日青葉不在,三四個小孩兒都交給了菊官帶,小孩兒們哭喊吵鬧,要吃要喝要拉要尿,一件才上身沒幾回的新衣裳也被吐奶吐得汙跡斑斑,菊官心煩氣躁,因此越說越來氣,緊跟著又追到門外,叫嚷道:“說到底都是你娘不識好歹,不帶眼識人,你一家子才走到這個地步!也都是你沒了爹孃,成了出名的破落戶,才又被人家退了親的!你吃我家的,喝我家的,若是再跟不正經的人混到一處去——”

她推開姨母的手,擠開站在門檻外的菊官,扭身進了屋子,三兩下收拾了幾件衣裳出來。︾|臨走前,與菊官冷笑道:“我娘如何,我家如何,我將來如何,一切都與你無關。你先看看自家的嘴臉,你是什麼人!也配提我娘、編排我的不是?你爹孃難道從來沒有教過你做人不好背後議人長短,論人是非麼?我是無父無母,破落戶一個,難道你也沒有爹孃、沒有個正經人教養麼?”

菊官倒沒想到她會還口,張了張口,才要說話。她已給姨母姨兄行了個禮,說了一聲“我走了”,又向菊官道,“惟願姨嫂你今後一生順遂,長命百歲,好護佑自己的子女不必去看旁人的臉色,也不必受我今日這樣的罪。”言罷,冷冷一笑,揚長而去。

自幼與她親厚的珠仙已乘了許知縣的花轎,吹吹打打地走了。她心裡空落落的,在珠仙家門口躑躅彷徨了許久,這才抱著包袱去找黃漠沙。

黃家此時也是一片悽風楚雨,黃母坐在門檻上哀哀地哭,黃漠沙正蹲在土砌的灶房門口磨刀霍霍,他身旁燒了一隻火盆,火盆裡的一堆新書舊書,書也多,火也旺。她怯怯地問:“漠沙哥你要做什麼?”

黃漠沙抬頭,兩眼竟然佈滿血絲,看著甚是猙獰,他嘿嘿一笑:“你漠沙哥要去搶親!”

漠沙大哥從來都是一身長衫,書不離身,開口之乎者也,孔子曰老子云的,與人說話時也是未語先笑,一派溫文爾雅的模樣,因著珠仙出嫁,他竟像是變了個人。

她心中愁苦,便抱著包袱,坐到黃母身旁的門檻上,與黃母一左一右,捧著臉,也嗚嗚地哭了出來。

黃漠沙磨好了刀,拔下根頭髮放到刀口上去吹,頭髮絲果真吹斷了。他這才起身,立於火盆邊上,眼看著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