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都燒成灰燼後,他才想起問她:“從你姨母家出來啦?”
她點頭。他便又問:“可想好今後要去哪裡了?”
她搖頭。他便道:“不怕,有你漠沙哥在,”抬頭看看天色,道,“你漠沙哥的家明日起就不在了,也無法收留你,我先帶你去個好地方罷。”
黃漠沙將刀包好,小心地藏在身上,一路將她領到了神仙浴肆。
朱琴官甩著帕子出來,見著黃漠沙,先假笑一聲:“喲,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你讀書人一個,跑到咱們家來,不怕被人看見壞了名聲?”
黃漠沙捏了一把朱琴官的臉蛋,笑道:“這是我親妹妹,姓褚名青葉。叫她在你家跟著大廚學些手藝罷。”
她又趕緊低頭,她從來未見過漠沙哥這般輕佻的模樣,小心兒不禁嚇得砰砰直跳。
朱琴官這才打量了下她,慢慢笑道:“聽說過,嘖嘖嘖……生的這樣好,做廚子學徒卻是可惜了,若是想掙銀子,倒有現成的門路……”
黃漠沙哼笑道:“我的親妹妹你也敢打歪主意?你信不信我一把火將你浴肆燒了,再把你給殺了?”
朱琴官白他一眼:“知道你今兒不順,看不上你、嫌你家窮的人又不是我,倒要拿我撒氣!我有銀子,也不嫌你,你卻又看人家不上……罷罷罷,我不過是白說說罷了。”伸手去拉他的手臂,嬌笑道,“今兒好不容易來一趟,吃兩盅酒才放你走。”
黃漠沙又抬頭看看天色,自言自語道:“時辰到了。我得先去找匹馬,待會兒要去辦一件大事。”
朱琴官拉住他的手臂不放鬆,嬌笑道:“一匹馬而已,我叫人去給你備便是了,你先去我陪我吃兩盅酒,等個把時辰,馬來了你再走不遲。”
黃漠沙想了一想,道了一聲“也罷”,便跟著她吃酒去了。
朱琴官忘記交代人來帶她去後廚,她便抱著包袱坐在前廳惶惶然等著。良久,黃漠沙吃得微醺從朱琴官房中出來。對他熱絡得不像話的朱琴官卻沒有出來相送。
她又抱著包袱緊跟著他,一路將他送到大門口。
黃漠沙手握著腰間的刀柄,開解她道:“琴官不是什麼壞人。你放心,有我在,她不敢對你怎麼樣。你已無父無母,眼下還小,一時之間找不著合適的人嫁,只有先學一門手藝,將來也好自立。”
她點頭應下。他翻身上馬而去,跑出去老遠了,她還在後頭帶著哭腔喊:“漠沙哥,你萬事小心——”
黃漠沙又回頭大笑道:“你漠沙哥要去做大事了,名字從今兒起也改了!你今後喚我四海哥罷!”
青葉做了一夜的夢,一會兒夢到家人,一會兒夢到四海哥與珠仙。待天亮起身後,發覺還是躺在昨晚的屋子裡,衣裳也好好的穿在身上,這才稍稍放了心。爬起來對鏡照了照,人像沒睡醒,睏乏得不行,臉色不太好,眼皮也略略浮腫,想來睡夢中又淌了許多的眼淚。
她起身後,在房中悶坐了許久,到了飯時,有人送來早飯。她沒滋沒味地吃了幾口,出了屋子,才要往門口晃盪,便見一個侍衛過來,恭恭敬敬地欠身,笑問:“褚姑娘這是要去哪裡?”
青葉道:“去鎮上逛逛。”
那人作難:“請姑娘稍候片刻,待我去稟過殿下,再……”
青葉看也不看他一眼,抬腳便走:“我愛去哪裡去哪裡。你便是稟了殿上也無用。”
不想懷玉恰好也從書房出來,他大步過來,抬手扳過了她的臉,仔細看了看,笑問:“夜裡沒睡好?”
青葉尷尬又難堪,膽顫又心寒,面上一陣白一陣紅,扭過頭避開他的手,心中慌亂得很,不知如何與他相對,索性扭身抬腳便走。手腕轉眼被他拉住:“你到底要去哪裡?”
她還是那句話:“去鎮上逛逛。”
他問:“去看盧秀才?”
她愕然,轉眼又想到鎮上人都知道的事,他也沒有打聽不出來的道理,隨即點頭稱是。
他問:“不去不成?”
她點頭:“是,若是不去,我便活不下去。”
他道:“你放心。盧秀才一切安好。”
她點頭:“我知道。可是我還是要去看看才安心。”
懷玉看她兩眼,倒沒再攔,當即鬆開她的手腕,揮手叫來東昇,命他跟著。
東昇的臉色也是一樣的灰暗,眼皮也是一樣的浮腫。他昨夜追結月潤追到大半夜,那結月潤身負重傷,竟然逃得飛快,待逃到海邊時,一個猛子鑽入海中去了。一群侍衛會水的不多,夜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