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一個人,遇到這種事,自然慌亂無措。
聽到荀久的聲音,他慢慢抬起頭,呆滯的瞳眸終於有了焦距。
“公子走後,我就聽見內堂裡傳來一聲慘叫,我立即進去一看,就見到一抹黑色身影往後院院牆方向逃了,而燕老伯……我進包廂的時候,他已經氣絕身亡。”
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荀久踉蹌著連連後退。
只差一步……就晚了那麼一步!
招桐立即扶住荀久,低喚,“姑娘……”
荀久勉強穩住身子,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見到大批手持佩刀的衙役往這方向湧來,沒多久就將燕老伯的屍體連同小童一起帶走。
荀久全身癱軟,無力地坐在一旁的石墩上。
招桐心疼地看著她,“姑娘,您到底回來做什麼呀?”
“白三郎……”荀久低聲呢喃,“我曾經在殯宮見過白三郎的側臉。”
招桐不明所以,“可是,這跟您有什麼關係?”
荀久捂住胸口輕輕喘了一口氣,緩慢抬起頭看著招桐,“剛才在醫館包廂裡,你聽到燕老伯說的那句‘好像’了嗎?”
招桐點點頭,不過轉瞬就突然反應過來什麼,張大嘴巴倒抽了一口氣,“姑……姑娘的意思是,白三郎與您長得很像?”
“我不會記錯的。”荀久一遍一遍回想著當初在殯宮見到的白三郎那個側顏,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到底記憶尤深,剛才在護城溝渠旁邊,她在渾濁模糊的水面上瞧見了自己的側面輪廓,才恍然驚覺自己與白三郎的輪廓竟然那麼相似!
“天吶!”招桐一時不知道說什麼,驚呼道:“這怎麼可能?”
“我也覺得不可能。”荀久啞然失笑,“可是燕老伯的反應,再加上我個人親眼所見,最主要的是當他提起白三郎的時候,我心裡就會有一種極其微妙的反應,明明不認識白三郎,卻好像在為他心疼。”
“姑娘,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招桐緊皺著眉頭,“如果真如同你所說,白三郎的相貌與您相似,那他到底是誰?”
荀久腦中一團混亂,千頭萬緒摻雜在一起,怎麼都理不清。
抱著腦袋,她閉上眼睛想讓自己清醒一下,思緒卻不經意地飄到她去京郊別業找扶笙那一天。
扶笙對她說了一句話:倘若你也有兄長,我相信他會疼你百倍。
她還記得,扶笙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情有片刻恍惚,似乎是想起了什麼。
如果……如果她真的有兄長……
那麼,與她長相那麼相似的白三郎會是她的兄長嗎?
她不是獨生女兒嗎?哪裡來的兄長?爹孃又為何隱瞞?
如果白三郎真的是她的兄長,那麼爹為什麼親手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
荀久雙手抱膝,將自己孤立在那一方石墩上,她的身子極其清瘦,彷彿暴雨過後綠葉枝頭顫顫巍巍的嬌花,只要再來一陣勁風就能將她吹倒一般。
招桐頭一次看到這樣的荀久,眼淚不由分說便落了下來,“姑娘,您別想了,跟奴婢回去可好?”
荀久沒反應,全身力氣都好像在一瞬間被抽空,她無力回答招桐的話,也不想回答,腦袋裡從開始的一團混亂變成了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該想什麼,也不知道該從何去想,只覺得這逆天的真相讓她完全承受不住。
她一直以為是女帝嗜血不近人情導致荀府慘案的發生,所以想方設法要找到荀家被抄家的真相,到頭來卻發現真相不過是自己最親的人殺了自己的另外一個親人。
她該怪誰,又以什麼立場去責怪?
這一切就好像個笑話一般,繞了一大圈,只有她一個人站在局裡看不清真相。
過了許久,荀久慢慢抬起頭來,聲音低啞,“招桐,去僱輛馬車,我們去秦王府。”
得見姑娘終於發話,招桐想都不想就去街頭僱馬車。
不多時,主僕二人坐上馬車來到了秦王府。
招桐上前,叩響了秦王府的角門,不多一會兒,門房處的小廝探出頭來,看見男裝的二人,一時怔愣,“敢問,二位公子找誰?”
招桐見荀久點頭示意,忙道:“這是久姑娘,我們找你們家王爺。”
小廝立即反應過來,趕緊開啟門,將二人接去客廳親自奉了茶以後才道:“姑娘稍等,殿下上朝還未回來。”
看了看天色,他又道:“如今還早,您先用茶,二位有沒有用過飯了?”
“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