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久抿唇道:“荀府被抄家,爹孃無辜枉死,我想知道真相,想知道我爹為什麼要狠下心去刺殺女帝的男妃。”
聽到這裡,燕老伯的身子幾不可察地細微顫抖起來,“這個案子,你碰不得啊!”
“為什麼?”這三個字,荀久幾乎是在不經意間脫口而出,帶著滿心的質問。
所有人都不希望她去查,扶笙如是,荀謙如是,如今,就連唯一的知情人燕老伯也這樣勸她。
“我爹孃已經死了,究竟還有什麼樣的秘密是我承受不住的?”荀久紅著眼眶問。
“是啊,你爹孃已經死了。”燕老伯的哀嘆一聲接著一聲,“還有什麼可查的呢?左不過徒添感傷罷了!”
荀久懶得聽他這些廢話,深吸一口氣平復情緒,語氣軟了下來,“白三郎本人是不是你當年收養在泉林村被村民稱為‘悶葫蘆’的那個孩子?”
燕老伯蒼老的手指蜷了蜷,微帶顫意和冷意的聲音傳來,“小桐,這件事,是你告訴這位姑娘的?”
招桐沒想到這些事會如此複雜,此刻聽到燕老伯質問,她趕緊道:“對不起,燕老伯,我們家姑娘在調查這件案子,您若是知道些什麼,還請告訴我們家姑娘,讓她早日安心罷!”
像是在猶豫,又像是在哽咽,燕老伯喉結上下滑動了許久,終於開口道:“十八年前,前任大祭司預言,庚寅年八月中秋,燕京即將有一新生兒攜淚痣而降,誕生之際天地變色,紅光如練,是為大凶之兆,必將誅之以祭天方能避災。”
荀久呼吸一緊,“所以……白三郎就是那個所謂的帶著淚痣降生於十八年前中秋的人?”
燕老伯陷入沉默,許久不說話。
荀久心知他這是預設了。
不知為何,她在聽到這些話的時候,胸腔內頃刻便湧上了一種極其莫名的情緒,像是在為白三郎的命運而感傷。
可是,她只見過白三郎的遺容一次,怎麼會產生這樣的情緒呢?
荀久張了張嘴,還想再問,卻見燕老伯已經滿面疲憊地躺了下去。
荀久見他身上的傷還沒好,也不忍心再過多打擾,帶著招桐走出了包廂。
到了櫃檯前,荀久讓招桐掏出一錠銀子遞給小童,“燕老伯在這兒養傷期間的全部醫藥費,我替他給了。”
小童看著招桐手裡銀燦燦的錠子,搖頭道:“燕老伯的費用,早就有人給過了。”
荀久瞳眸微眯,“誰給的?”
小童搖搖頭,“那個人戴了斗笠,看不清楚長什麼樣。”
荀久嘆口氣,“既然這樣,那你收下這銀子,買些上等補品給燕老伯,務必要讓他好好療養。”
小童點點頭,收下了銀錠。
與招桐一前一後出了杏林醫館,荀久神情恍惚,蹲在一棵大槐樹下,雙手託著腮,一遍遍回想燕老伯方才的那些話。
大槐樹旁邊就是護城溝渠,前些日子才下過雨,溝渠裡的流水不太清澈,懸浮著渾濁的泥土,水面倒映著荀久托腮冥想的樣子。
“姑娘,既然問出了些眉目,我們趕緊回去罷,今天晚上您還要出席宮宴呢,奴婢陪您去挑件衣服好好打扮一番。”
荀久百無聊賴地往溝渠裡扔小石子,全然沒有要起身跟著招桐回去的意思。
渾濁的水面因為石子的投入泛開層層水波紋。
待平靜下來時,又將荀久的樣子完整倒映在裡面。
荀久盯著水面上自己的面容瞧了片刻,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側了側身子,她換個方位再往水裡一看。
這一看,她險些驚得直接掉下去。
霍然起身,荀久抓起招桐的胳膊,折回杏林醫館的方向,嘴裡慌忙道:“快走,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要問燕老伯。”
招桐滿面納悶,不明白這才一會兒的功夫,姑娘到底是又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但見荀久面色慘白如紙,神色慌張,她也不好再多問,只好迅速跟了上去。
此時的杏林醫館外面,聚集了很多人,將門前團團圍住。
荀久好不容易推開人群往裡面走去,入目卻見燕老伯的屍體平躺在醫館櫃檯前。
沒錯,的確是屍體。
只一眼,荀久就肯定燕老伯已經死了。
這才一會兒的功夫……到底是誰下的狠手?!
捏了捏拳頭,荀久上前詢問跪坐在燕老伯屍體旁的小童,“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小童顯然被嚇得不輕,醫館大夫又不在,如今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