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光影閃爍,扶笙的面色也在那層陰影裡明滅不定。
抿唇片刻,他終是不語,抬步緩緩入了內殿。
女帝已經醒來,抬目見到扶笙和姜易初一起入了殿,原想張嘴阻止,卻覺得全身像被大火狠狠燒過一般,滾燙而悶痛,且她剛剛昏迷初醒,全身無力,索性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了。
荀久收拾了醫藥箱後繼續坐在龍榻側,看著女帝的眼神裡多了一絲心疼與不忍,“陛下,半個月之內,必須動手術了。”
“朕的身體,竟然已經差到這個地步了嗎?”女帝開口,聲音有氣無力,微帶喘息。
“陛下……”姜易初走過來,面色凝重,“請您看在天下臣民的份上接受久姑娘的醫治罷。”
這個稱呼,自相識以來,女帝是頭一次從姜易初口中聽到。
此時的他,兩道劍眉蹙攏,展翅銅鶴燈架上燭光柔和,薄薄一層鋪在他玉質般的面容上,卻依舊掩飾不住眉心的陰翳與擔憂。
那樣親和而誠懇的語氣,想來大多數人聽了都會不由得心軟。
女帝卻是大多數人之外的特例。
垂下眼瞼,她沉了聲音,“姜丞相可知這裡是帝寢殿?你是外臣,知曉擅闖帝寢殿是何罪責嗎?”
姜易初恍若未聞,明澈的眸光一直定在女帝那孱弱不堪且清瘦的身子上。
見他不為所動,女帝怒聲道:“是你自己出去還是朕請你出去?”
姜易初抿了抿唇。
荀久趁機道:“既然女皇陛下已經醒了,還請秦王殿下和姜丞相移步去纓泉殿穩住朝臣和命婦們,務必要讓大家安心。”
扶笙站起身,投給荀久一個寬慰的眼神後拽著姜易初的胳膊就往殿外行去。
出了帝寢殿,扶笙才鬆開姜易初。
姜易初無奈地揉了揉額頭,苦笑,“她還是如同九年前一樣,執拗得讓人無可奈何。”
扶笙瞥他一眼,“你喜歡的,可不就是她這份執拗麼?”
姜易初垂下手臂,勉強扯出笑意,“看來,這輩子想聽到子楚喚我一聲‘姐夫’是不可能的了。”
扶笙負手朝著纓泉殿方向走去,清淡的聲音傳回來,“你若是想,大可以成為後宮三千中的一份。”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忽見對面有人匆匆跑來。
扶笙停下腳步,看清來人時眯了眼,“顧夫人?你怎麼不在纓泉殿好好待著,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
容洛滿臉焦急,看了一眼姜易初,忙問:“表哥,青璇……哦不,女皇陛下情況如何?”
姜易初頗為無奈地搖搖頭。
容洛面色更深沉了些,“不行,我得去看看她。”
“洛洛……”姜易初在容洛擦身而過那一刻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帶回來,“女皇陛下才剛醒,如今有久姑娘陪著,應該是無大礙了,她暫時受不得任何刺激,你還是別去了,反正我們要在燕京停留些時日,不如等過幾日,女皇陛下徹底好轉之後,我再帶著你們夫婦專程拜訪如何?”
“可是……”容洛面露猶豫,“我剛才見她在坐席上都能暈倒過去,似乎很嚴重的樣子,既然久姑娘替她看過了,那可有診斷出來是何病症?”
姜易初目色微閃,扯開話題,“纓泉殿內情況如何?”
容洛搖搖頭,“畢竟是宮宴,這麼多人都在場,也都親眼看見女皇陛下昏倒,想要在短時間內安撫眾人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那些公卿大臣,有的甚至已經在私底下議論女皇陛下無子嗣,下一任六國之主會是誰。”
姜易初面色一寒,錦袖中拳頭微握,“簡直太過分了!”
扶笙倒是面色如常,他對於這種情況早就司空見慣甚至已經麻木了,所以此刻聞言並無多大感觸。
容洛心知被姜易初這麼一攔,她今晚想要見到女帝是不可能的了,可她心中著實焦急,只能抿唇問:“那你告訴我,她這個症狀可還有得治?”
“有。”姜易初鄭重點頭,“若非如此,我也不會讓你寬心了。”
“那就好。”容洛終於吐了一口氣,“剛才那一幕可嚇死我了。”
姜易初不欲再繼續談論這件事,問她:“你一個人來了,阿修呢?”
容洛道:“他原本也想跟著來,被我勸下了,畢竟要去的是女皇陛下的帝寢殿,他一個外臣,況且是男人,如何去得?”
說到這裡,她突然反應過來什麼,眸光亮了幾分,“表哥,你剛才是不是進了帝寢殿?”
姜易初緘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