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回去。”
一個“送”字音調拉得意味深長。
那幾個壯漢跟了掌櫃這麼久,自然也是極會看風頭的,眼下這情況,不用說大家也都心知肚明這位藏寶軒的新老闆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為首的壯漢打了個手勢,他身後的那幾個壯漢立即過來,二話不說就將季芷兒拖到剛才給荀久準備的石墩邊,拉出她的小手便往上面一放。
為首的壯漢拿著菜刀一步步過來,寒涼的銀光以及鋒利的刀刃讓季芷兒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她大叫著掙扎,卻無奈全身無力,又被壯漢們扣押著,無法鬆動半分。
她嘴裡大罵:“荀久,你若敢動我分毫,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荀久勾唇看著季芷兒,“我很期待你在斷了一根手指以後還有多大的力氣能讓我生不如死。”
“你……放了我,快放開我!”
看到這樣的發狂發癲的季芷兒,周圍沒有一個人敢出來說話,畢竟剛才的競價規則是她自己答應的,輸了自當要付出代價。
只不過,誰也沒想到,荀久除了是藏寶軒的新老闆之外,竟還有這般涼薄的一面,動起手來絕不手軟。
此刻煢煢孑立於蕭瑟秋風中的女子,似乎脫離了巷陌間流傳的那些“惑世妖姬、殺人犯之女、狐狸精”等不堪入目的形象,連天上的太陽都激不起她周身一丁點兒暖意,原本天生嫵媚的桃花眼,也在這一刻盛了兩潭冰霜。
“動手!”荀久手一揮,冷冽殺意迸現。
手拿菜刀的壯漢粗壯的手臂一揚,菜刀在空中劃過一抹寒冷亮色,快得帶動風都發出呼嘯聲。
季芷兒面如死灰,眼淚稀里嘩啦往下落,哭聲高喊,“放過我,求求你……放過我,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銀子,祖母綠,還是別的,只要你放過我,我全都給你!”
不等她喊完,只聽咔擦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剁碎了。
“啊——”
季芷兒還未來得及看清楚自己哪個手指被跺,撕心裂肺的喊聲過後兩眼一閉便暈厥了過去,她的婢女跪在一旁哭喊,“久姑娘,放過我們家四姑娘罷,她年歲尚小,況且從小嬌生慣養,難免說錯話衝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還請看在二少的面子上放過四姑娘這一回罷,奴婢給您叩頭了。”
說罷,那婢女對準荀久的方向不由分說就一個勁兒地往地上叩頭,直磕得額頭青紫一片,血珠子往外冒。
掌櫃勉強恢復過來,趕緊殷勤地將軟椅搬過來放在荀久身後,低眉順眼,“久姑娘,您請坐。”
荀久順勢坐在軟椅上,並沒有開口讓季芷兒的丫鬟起來,只涼聲道:“競價規則是你們家姑娘自己定的,當時這麼多人在場,她答應得好好的,倘若輸了便給我做兩個月的洗腳丫頭,可是很遺憾,她輸了想耍賴,那我為了維護自己的權益,採取一些合法手段,似乎不叫‘為難’?”
“久姑娘說得是。”丫鬟繼續叩頭,語帶哭腔,“都是奴婢的錯,沒有看管好四姑娘才會惹出這禍端,她已經付出了應有的代價,求求久姑娘放了她罷。”
荀久不再理那丫鬟,懶懶往旁邊一瞥,季芷兒還在昏迷當中,眼睫上還掛著淚珠,的確是嚇得不輕。
“弄醒她!”荀久對著招桐吩咐。
招桐早就想收拾季芷兒了,如今好不容易得了個機會,她趕緊跑去後院打了一桶水來,不由分說便往季芷兒頭上倒下去。
不多一會兒,季芷兒手指先動了動。
“咳……咳咳……”噴出一口水以後,她悠悠轉醒,當看清坐在藏寶軒大門口居高臨下看著她的荀久時,季芷兒才猛然反應過來剛才發生的一切,她迅速直起身子伸出兩手一看。
幸好……十個手指都還在。
大鬆一口氣,季芷兒眼尾瞥見了自家丫鬟額頭上因為磕頭滲出血珠,又想到剛才那壯漢菜刀揮下來的時候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死亡的即將來臨。
那種恐懼,她將永生難忘。
冷冷打了個寒噤,季芷兒伸手抹去臉上的水珠,心中一委屈,眼淚便落了下來,“姑娘,你不要砍我手指,我跟你回去做兩個月的洗腳丫頭就是了。”
荀久莞爾一笑,對她勾勾手指,語氣極其溫柔,“早這麼說不就不用受這些苦了?”
季芷兒見她神情柔和下來,站起身,一步步往她身邊挪。
荀久伸出手,替她拂去鬢角溼漉漉貼在面頰上的凌亂髮絲,滿眼心疼,“瞧瞧,這俏生生的小臉掛了眼淚多不好看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