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他曾有過那麼一刻的心動。
或許是在她願意相信他,然後跟著他從陶府逃出去找劉權的時候。
或許是她在面對危險時的從容不迫和冷靜。
又或者是她回眸一笑的時候。
總之曾經的曾經,有那麼一刻,他在她面前,心跳得飛快。
縱然如此,他還是清醒地及時拉回了理智,因為他知曉這個女人不可能屬於自己,而屬於自己的好兄弟。
他更清楚,自己唯有用兄長的身份才能與她長久相處下去。
而今,他對她,再沒有那層非分之想,只剩想保護她,呵護她,不願讓她受一點傷的兄妹之情。
季黎明突然覺得很慶幸,慶幸自己當時的及時懸崖勒馬,避免了一場兄弟搶女人而導致情誼割裂的殘酷場面。
現在這樣……很好。
她是他的妹妹,是子楚即將過門的妻子,他們永遠都會是一家人。
荀久轉過身來,微微一笑,“走吧!”
季黎明閉了閉眼,將眼眸中那些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強壓了回去。
荀久看看出來了,好笑道:“人家都說娘嫁女兒才會哭,你這當哥哥的哭什麼?”
季黎明紅著眼眶,嗔她一眼,“我這是高興,終於把妹妹嫁出去了。”
噗嗤一笑,荀久沒再多說,她何嘗不明白季黎明早就把她當成親妹妹的那份心思,如今親眼看著她出嫁,自然是不捨的。
不想再過多談論以免戳他的心窩子,荀久轉而笑道:“我府上有一處繡樓,站在頂上能看到大門外的場景,不如我們去看一看接親的伴郎團們鬧得如何了?”
“誒,這個主意好。”季黎明立即眉眼彎彎笑了起來,與荀久一同,緩緩上了繡樓。
兩人挪了凳子坐在窗邊,窗戶微掩,能透過縫隙清楚地看到大門外的情形。
扶笙穿著荀久準備的紳士服騎在白馬上,胸前對襟的兩排淡金紐扣尊貴奢華,束了發的頭上戴著頂男士禮帽,左邊緣一團柔軟的白色羽毛,緊身褲和長筒軍靴的搭配,將他的兩條大長腿完美體現出來,勒住韁繩的那隻手,同樣戴了一副白色薄手套。
此刻騎在馬背上的樣子,與王子別無二致。
伴郎團和伴娘團的情景……嗯,很精彩。
至少荀久是這麼認為的。
伴郎團的服裝自然與伴娘團們的配套,統一的紳士服,只不過比扶笙那一套構造簡單一些,統一的長筒軍靴,讓五美看起來更英氣,更挺拔,五個人中,宮義向來就是不苟言笑的,穿上紳士服以後更是英氣逼人,仿若王子身邊的騎士,光芒猶自綻放。
伴娘團們的職責是負責阻攔伴郎團和新郎官進來接新娘。
於是,五組人,一對一。
陶夭夭對宮義。
阿紫和羽義是一對,千依擔心她心軟,於是給調換了商義。
千依對羽義。
唐伴雪對徵義。
澹臺引對角義。
伴娘們首先齊齊看向扶笙,一個個露出狡黠笑意,千依道:“新郎官,想把我們家阿久接回去,可得先過我們這關。”
扶笙面含笑意,眉目溫潤,“有什麼招數,你們儘管使出來。”
唐伴雪眸光一動,上前一步,“我先來!”
扶笙點點頭。
唐伴雪道:“你先說一個讓新娘子放你進門的理由。”
扶笙唇角笑意加深,眸光似有若無地往繡樓方向抬了抬。
季黎明蹙了蹙眉,面露緊張望向荀久,“我們沒開窗,他竟然知道我們在這裡?”
荀久面色淡淡,分毫不覺得意外,“人家都說夫妻同心,這就叫做心有靈犀。”
季黎明瞪她一眼,“這都還沒嫁過去就開始護著子楚了,你要是嫁過去了指不定連魂兒都給弄沒了。”
荀久翻了翻眼皮,她的魂可不早就被扶笙給弄沒了麼?
大門前,扶笙揚了揚眉梢,高聲道:“久久,孩子在家等你回去吃飯。”
這一聲極為響亮,連觀禮的百姓們都聽到了。
霎時間人群一陣譁然,繼而爆發出響亮的掌聲。
唐伴雪更是紅著臉錯愕地看著扶笙,一瞬過後,偏頭看向千依,低聲嘀咕,“秦王這一嗓子,會不會太高調了些?”
千依見怪不怪,笑著道:“他們倆比這高調的事兒多了去了。”
繡樓內,荀久深覺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