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久出的手,又千恩萬謝了一番,才被已經聽得不耐煩的荀久趕去打造器具。
從少府出來,已近黃昏,斜陽薄薄鋪在宮道上,絢爛了一地青灰色。
荀久看了一眼扶笙,道:“找死人練手,我得去義莊,這一點,你應該能幫我安排好。”
扶笙輕輕頷首,“沒問題。”
荀久又道:“這個手術,我一個人完不成,需要五六個幫手,可這些幫手又不能是生手,起碼得有藥理常識,總之要懂醫,我記得大祭司手下有好幾個巫醫,你能否讓她們過來幫我?”
“巫醫?”扶笙眯著眼睛,似有不贊同。
“怎麼了嗎?”荀久眨眨眼。
沒等扶笙回答,她立即反應過來澹臺引與扶笙是死對頭,那些巫醫都是澹臺引的人,倘若開刀的時候啟用巫醫,難保她們不會趁機對女帝下手,女帝一旦出事,且不說大燕要變天,就連她自己都難逃罪責。
想通了這一點,荀久也犯了難,低聲嘀咕,“太醫院全部是男人,自然不可能啟用,民間又鮮少有懂醫的婦人,除了巫醫,似乎再沒有人可用。”
“時間太倉促了。”扶笙嘆道:“否則,重新找人給你培訓最為保險。”
“半個月,的確太倉促了。”荀久微微抿唇,“你還有沒有別的什麼辦法?”
扶笙深思熟慮了一番,緩緩道:“目前唯一的辦法便是讓那些巫醫簽下生死狀,倘若手術失敗致使女皇陛下出了任何問題,則誅九族,可這樣一來……”
後面的話,他沒說,荀久卻聽懂了。
這場手術,她才是主刀醫生,連巫醫都簽下生死狀,她必定也要籤,雖然她早就沒有九族可誅,可到底籤的是她的一條命,他自然不忍心。
想了好久,荀久突然拽了拽他的袖子,“阿笙……”
扶笙沒說話,偏過頭來看著她,似乎已經猜透了她接下來的話,面色有些不忍。
“生死狀,我籤!”荀久鄭重地點點頭,“我是主刀醫生,只有我簽了才能讓巫醫們放下心來跟著我一起籤,自然也只有這樣才能讓她們提高警覺,死心塌地去做這個手術。”
“你不能籤!”扶笙眉頭深鎖,“一定還有別的辦法,我不能讓你冒這麼大的風險簽下生死狀。”
荀久無奈地搖搖頭,“為女帝動這個手術,又何嘗不是在冒風險?”
“我還是不同意。”扶笙堅持自己的想法,“要實在不行,我讓宮義他們去找幾個婦人來給你從頭開始培訓。”
“行不通。”荀久道:“我要的幫手除了懂得藥理之外,還得會施針,也就意味著必須精通人體穴位,到時候手術後要及時扎針止血,若是不精通穴位,一旦扎錯了就是一條人命,被開刀的可是女帝,大燕的江山之主,這個風險,我冒不起。”
“可是……”扶笙錦袖中的手指蜷了蜷,兩道劍眉又蹙攏了一些。
“沒有可是。”荀久投給他一個安慰的笑,“我醫術這麼高明,你應該換個角度想一想,等手術成功後,請我去哪裡好好吃一頓大餐。”
扶笙緊抿著唇,面上依舊是不贊同的神色。
“好啦!”荀久挽住他的胳膊,“你不要愁眉苦臉的,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欺負了你。早上入宮到現在,我只用了些點心,如今餓了,想去你府上吃大廚做的菜。”
扶笙想起角義看荀久的那種眼神,一時有些煩悶,“不去我府上吃,我帶你去另外一個地方吃。”
“哦?”荀久挑眉,“難道還有什麼地方的菜能比得上大廚的手藝?”
“你去了就知道了。”扶笙任由她挽著胳膊,二人一同出了宮門。
坐上馬車後,扶笙直接吩咐車伕去往京郊。
“京郊哪有酒樓?”荀久疑惑地瞥了一眼扶笙。
扶笙輕笑,“我可沒說要帶你去酒樓。”
荀久摸摸下巴,“莫非你要帶我去那天的別業?咦……我可告訴你,少趁人之危,我雖然是個思想開放的人,可實際上行為很保守,你要是敢對我做出什麼事,我可會跟你拼命的。”
扶笙滿面無奈,“真不知道你腦袋瓜裡整天都在想什麼。”
“當然是在想有用的東西啊!”荀久撇撇嘴,“誰會像你,大庭廣眾之下,什麼話都說得出來。”
扶笙現學現賣,就著她的話回過來,“我是個嘴上開放,行為保守的人。”
荀久“切”了一聲,“拉倒吧你,是誰在楚國商船密室……”感受到扶笙炙熱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