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城中,一直由哥舒似情收著。周梨略微驚訝,她以為哥舒似情十分不喜聶不凡。
“你可知道卻邪劍是出自哥舒府的嗎?”哥舒似情走上前,周梨把劍給他,他拒絕了,笑道:“現在它是你的了。百年前哥舒府的家主鍛造出了此劍,劍出爐之日,家主卻以此劍太過陰邪為由,將其封存。家主為它取名卻邪,也正是想要消掉它與生俱來的邪氣。後來有名弟子叛出哥舒府,他逃走之時偷走了此劍,從此它便流落在江湖上了。也是機緣巧合,竟然到了聶不凡手上。”
武林中一直對究竟是誰鍛造出了卻邪劍爭論不休,始終未有定論,眾人都認為,該是出自某個邪異之徒。誰知它來自於當時江湖上的名門正派。
周梨無聲地笑了笑:“你信不信命?”
她這樣說,是因為這些纏裹成一團亂麻的紛雜往事,卻彷彿冥冥中有一雙手,將他們聚攏到一起。
流傳了百年的卻邪劍,最終回到哥舒家的人手上。
哥舒似情彎了彎嘴角:“我不信。”
周梨點點頭:“我也不信。”
世事皆在人為。
周梨把聶不凡葬就在了這處絕谷之中。
她原想讓他和哥舒輕眉死後同穴,把他葬在無謝園的,但一來覺得哥舒似情不會同意,二來,哥舒輕眉這麼討厭聶不凡,雖然她都死了,她也不至於要在她死後還添上一點不痛快。
想到哥舒輕眉,周梨去無謝園中看了看她。
這麼多年過去,昔日的孩童已長大,許多張面孔已老去,連聶不凡都死了,唯獨哥舒輕眉,依舊是一張絕色的面孔,坐在那間茅草屋裡,經久不變。
屋子外響起嗬哧嗬哧的聲響,周梨走出去一看,是那隻黑熊,哥舒似情正在逗弄它,把手裡的食物喂進它嘴裡。
它在哥舒似情面前異常乖巧,討好地舔他的手,看到她也在,歡喜地跑過來在她裙子旁一陣輕蹭。
周梨童年陰影深重,對它還是有恐懼,象徵性地摸了摸它的頭:“這黑熊是你養的麼?”
“是我和娘一起養的,那年我們初到梅山,在山裡撿到了受傷的它,它當時只有這麼大,”哥舒似情比劃了一下:“說來也怪,它只親近我和娘,若是其他人想踏進無謝園,都會惹它不高興。”
周梨說:“它有名字嗎?”
哥舒似情點點頭,“大黑。”
“……”大黑,又大又黑,果然簡單直接,周梨忍不住想笑,“你取的?”
哥舒似情斜眼看她,“你有意見?”
“沒有。”周梨連忙說。
她大黑大黑地叫喚了幾聲,那畜生顯然能聽懂這兩個字,開心地衝她臉上吐熱氣。
此間事畢,周梨不想多留求醉城,她念著江重雪,想要即刻返回浮生閣。
哥舒似情當然是不會陪她回去的,給了她一匹駿馬,以及豐足的盤纏。
周梨數著那一沓銀票的時候,眼睛都直了。她忍不住,問他:“你怎麼會有這麼多錢。”
哥舒似情笑道:“從浮生閣偷來的。”
周梨送給他一個白眼。
就是把浮生閣每一塊木板拆下來賣了,也不及求醉城這麼有錢。
她恍然想起哥舒似情這幾日對她說起的哥舒府的往事,雖然哥舒府倒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家底還是有一些的,哥舒似情和陳妖就是靠著這點家底建立起的求醉城和碧水宮。
再看看這整個城鎮,雖則不大,但自給自足,物產富饒,便也不難想象為什麼他出手這麼闊綽了。
她把銀票收好,臨行前,還是猶豫著說:“你該和我一起去浮生閣,和謝前輩好好談一談,你們……”
哥舒似情舉起手在馬屁股上一拍,她話還未說完,駿馬嘶昂著衝了出去。
她長髮隨風而飄,有些大驚失色。
哥舒似情遠遠望了會兒,心裡慶幸,還好周梨沒有像哥舒眉眉一樣玷汙哥舒家一向容貌姣好的盛名,雖然這丫頭長得還不及他十分之一,不過,也不算敗壞了門面。
他粉白的指尖滑下面頰,那塊地方的胭脂水粉因而被擦落,露出底下可怖的青紫線條,他怔了怔,沒有鏡子也知道現在自己是什麼模樣。
他收起了笑,過了很久,再抬頭時,早不見了那一人一騎。
周梨的馬術已經鍛煉出來,控住韁繩後,她一路馳騁,將路程縮短了兩日,趕到浮生閣。
弟子告訴她,江重雪還在恢復中,已醒過來一次,但只是極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