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坦然接受,如此對她最有益。雖然要接受很難。
他找到金石,和他說了想法,“這只是我的猜測,沒有確鑿的證據,但願是我多慮了。如今府裡只剩你們八位,平常大家一同把酒言歡,從今天起,打起精神來,一同護衛長公主殿下安全。外面的事,只要長公主不下令,我們概不過問。但在公主府內,有人敢對殿下不敬,抽出你們的繡春刀,將他殺剮殆盡,斷不要手軟。”
餘棲遐的眼中泛著冷光,一向謙卑順從的內承奉,這個時候像一曲戰歌一樣悲壯。
“請餘大人放心。”金石兩手向上高拱,“臣誓死,護長公主殿下週全。”
暗湧層疊如浪,二門外懷著必死的決心,二門內依舊一片錦繡氣象。
過完了年,天氣一點一點暖和起來了,小孩子貪睡,但醒的時間相對長了一點兒。婉婉就像養花,一天天看著它發芽抽條兒,終於把東籬養成了年畫上抱魚的胖娃娃。
雲晚來看孩子,攏在懷裡訝然:“才落地那陣兒病貓似的,竟讓太太照顧得這麼好!”她對婉婉千恩萬謝,“額涅,叫我怎麼感激您呢,您這麼疼愛我們哥兒……”
婉婉笑道:“我得對得起你的囑託,把你兒子養瘦了,沒法兒向你交代。”
塔喇氏欠著身子奉承:“我們少福晉在王府念著孩子,我常和她說的,殿下能不愛自己的親孫子麼。今兒見了,可算放心了吧?”
雲晚靦腆一笑,“我也不是信不及額涅,就是牽腸掛肚,不在我眼前了,我想得慌。”
“老太太也想小阿哥呢,這兩天犯了腿疾,原本是要跟咱們一塊兒來的。”塔喇氏又道,“倘或殿下應允,把哥兒帶回去,讓老太太看看孩子。晚間再送回來,阿哥離了太太,怕睡不好覺。”
聽說要抱走孩子,婉婉心裡有些難過,但又不好說什麼,只道:“孩子夜裡走不好,沒的受了克撞。太陽在天上就送回來吧,替我給太妃陪個不是,今兒我要祭奠皇考貴妃,就不過府請安了。請老太太保重身子骨,腿疾不是小毛病,好歹讓醫官仔細診治。”
塔喇氏屈膝應了個是,和少奶奶兩個歡歡喜喜抱著阿哥出去了。
府裡的小道九曲十八彎,因為以前是皇帝駐蹕的行轅,一步一個景兒。春日裡風光正好,經過月洞門時,遠遠看見一處迴廊底下掛著一隻鸚鵡,鎏金的鳥架子襯著那瀟瀟的芭蕉,如同畫裡的景緻。
她轉頭問領路的婢女:“那個院子清幽得緊,兩位爺來時就住那裡吧?”
婢女說不是,“那是王爺的書房,等閒不讓人進去的。”一頭說,一頭把她們引進了轎廳。
東籬不在,婉婉無聊得緊,等祭拜完了爹孃,倚在窗下繡花。以前給良時做的荷包香囊,翻出來看看,好像都過時了,越性兒重做吧,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她描了花樣子,一針一線慢慢縫,心裡記掛孩子,隔一會兒就看那西洋座鐘,“春天風大,別把東籬吹著了……”
銅環回頭道:“殿下放心吧,少奶奶是親媽,焉有不仔細孩子的?”
小酉則嘟囔:“下回再來抱阿哥,不叫她們帶走了。既然放在這裡養,按著道理連看都不許她們看,哪兒有說抱走就抱走的道理?殿下又不是她們的看媽,白給她們帶孩子!”
可是怎麼辦呢,終究是人家的,她過過手而已。將來哥兒大了,和自己的媽親是天性,她是太太輩兒的,還能搶孩子不成?
“但凡我自己有,何必養別人的……”她黯黯道,起身把繡片都歸置起來,關進了匣子裡。
外面戰局怎麼樣了,她有個把月沒有過問,到今天才想起來。傳餘棲遐進來問話,他說:“大軍上月二十六出發的,大多是步兵,腳程也慢,估摸這會兒到河間府地界兒了。”
“朝廷出兵嗎?在什麼地方和安東衛大軍匯合?”
餘棲遐躬身道:“料著在天津。京城戍衛有十幾萬,環城駐紮。點兵集結,在天津交匯,過大同府,沿東勝城到開平衛,就可直取撒叉河衛了。”
她點頭,若有所思,“繞開了京城好……二十萬大軍兵臨城下,大大的有失體統。”
餘棲遐抬眼看她,她不再說什麼,轉過身去侍弄她的花草了。
她們很晚才把東籬送回來,婉婉本以為今晚上大概要留在藩王府了,沒想到點燈時又進來,塔喇氏賠罪不迭:“寧波的老姑太太來了,偏要給哥兒添福祿,打發家人去買,耽擱了足有個把時辰,可把奴婢急壞了。殿下瞧了半天吧?對不住,都是奴婢的過失……”說著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