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民如出一家而殫jīng竭慮……。思及朕躬,自登基以來,雖從不以言論罪人,但近日驚聞,大學文法jīng薈之地,宣揚此等悖逆之言?朕實不知該員何等肺腸?”
再看看墨筆記錄的文字,文祥腦筋一轉,已經知道了緣故,眼見一場文字大獄就在眼前,文祥雙手微微顫抖著,將文稿遞給許乃釗幾個人傳閱,自己則面無人sè的伏下頭去,“皇上……”
“容閎終究是海外負笈歸來,言語文字中有所舛誤,還算情有可原。許乃釗”皇帝厲聲喝道,“你身為翰林院掌院學士,學識通達,入仕有年,你說,你這等大逆之行,朕該當如何處置?”
“皇上……”許乃釗滿頭是汗,“袁大人……袁大人一時疏忽……”
“呸你說得輕巧。”皇帝惡狠狠的迎頭啐了他一口,“一時疏忽?朕卻以為,爾等是看朕登基以來,多行寬仁,便以為朕是可欺之主,是不是?照這樣說來的話,朕便是心中總想仁慈,也不可得了呢”
聽著皇帝口口聲聲都是誅心之言,文祥、許乃釗幾個碰頭不止,皇帝餘怒未息,“還有那什麼鍾駿聲、林鵬年、歐陽保極等人,也算是朕親手選拔的天子mén生,面對如此喪心病狂語句,絲毫不肯心念朕躬,心念朝廷,出面舉發,反而為師弟情誼,以為尚高過,尊於朝廷煌煌法典?軍機處傳旨,北京大學堂教義奏稿,言語荒誕,著軍機處會同內閣,將所有大學堂教義立刻封存,所有參與其文編撰的一干犯員盡數嚴密訊鞫,命北京大學堂教習,前任吏部尚書陳孚恩幫辦此事,務必得其確情,按律問擬,毋得稍有漏網”
皇帝說一句,文祥幾個心驚三分,眼見得又是一場不知道多少人人頭落地的大案就在眼前,卻連一句勸慰的話也說不出來。還有許乃釗,本身雖不是親身參與文材的編輯和選定,但是以軍機大臣任總裁官,也是分外逃不脫關係的,他把頭上的暖帽取下,嗚咽有聲的伏地碰頭,“臣以總裁官,專負其責,文材選定,出了這樣大的罪過,臣第一個要請辭差事,請皇上俯準。”
皇帝並不是真的想要掀起一場文字大獄,但事到如今,不好收篷,他瞪著許乃釗,言語惡毒的說道,“你自然也跑不了”他說,“不過,念在你心中總算還有朕躬,上一年的時候,還能不顧辛勞,北上shì奉……,你暫時不必到……”皇帝有心將他貶出軍機處,但隨即又覺得這樣的處置實在過苛,與自己本意不符,再出口的話也變成了,“朕降你兩級,位在閻敬銘之後,你可心服?”
皇帝的話雖只說了一半,但眾人也都聽出來了,心中暗自為許乃釗慶幸:這一次他所犯的罪責比之肅順奏對不利,可謂嚴重得多,卻沒有如肅順那樣直接逐出軍機處,還算是天恩浩dàng呢
但事情的進展,很快失去了控制,刑部派人到袁甲三、鍾駿聲、林鵬年、歐陽保極等人在京中的寓所大行翻找之能是,很快找出了一些往來書信、公牘,陳孚恩帶人認真檢點,很快的,一本厚厚的奏稿,再度呈上皇帝的案頭,使這件事徒然升級。
在這份由陳孚恩主筆的奏稿中寫到,袁甲三於朝廷所差,多有怨懟,以下多有例證:袁甲三對先皇朝政‘立心造謗,肆行怨誹’,多有不敬言辭。理由是,館選以漸而增,所以廣教育也,而犯員以此為‘清華之厄運’;散館間有所斥革,所以昭jī勸也,而其人以此為‘庶常為畏途’;廷試之後親定館選,乃鄭重其事也,而袁甲三以此為‘隨意欽點’;國書不工,復考漢書,yù節取其長也,而袁甲三以此為‘分外苛求’;體恤庶常,則令關差,鹽差給予幫俸,而袁甲三以為‘衙mén清苦,無所不為’;疏通翰林,則科道部屬分別擢用,而袁犯以為‘衙mén擁擠,不得開坊’;編、檢中可任臺垣者,俾與考選,而其人以為‘恥莫大焉’;議注先皇萬壽之日,是日麗日和風,億萬臣民歡呼踴躍,而袁甲三必捏記‘是日大風’;記先皇生遐大事,極其悖妄,遂又自記,‘哮喘大發’,褻漫不倫,不敬莫大。
除了對先皇不敬之外,對新君的態度,也是‘悖妄不敬,怨訕詛咒’。理由是,咸豐元年元旦,龍飛首紀,景運方新,是日雲燦日華,海內稱慶,而袁甲三捏記‘大風’;咸豐元年以來,五行順序,七政呈祥,我皇上親詣壇廟,及凡吉禮之期,必風和日麗,倍於常時,而犯員每必記其‘大風、大霧、大雨、大雹’;記內殿覲見,乃敢謂‘寂無一人’;記侯迎聖駕,乃自稱‘是日用膳’;繕寫上諭,即sī志以為‘已作’;欽封諭旨,敢sī記以為‘難行’;殿試科舉,因嚴寒之時,聖恩體恤,先行賜食,待暄暖而後行事,乃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