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中大失所望,他真恨不得當場免去奕的差事,等到英國人來了,自己親自與之商談,不過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都下去吧,等到英國特使來了,再與之展開商談,一切細節,第一時間報與朕知。”
“是。”
總署眾人跪安而出,皇帝心情煩躁的在中正仁和殿中來回的踱著步子,心中積鬱怎麼也派遣不去,身為後來人,他對這段歷史非常的清楚,自己強勢而行,英人萬不甘心放棄鴉片這樣具有太大利益的物品——兩國戰火一觸即發,他即使有著絕不惜與英人一戰,也要阻止鴉片流入的豪情,可是考慮到大清兵力疲弱的現狀,心中著實擔憂。
考慮了一會兒,皇帝轉頭吩咐,“去,到軍機處看看,還有什麼人在,讓他們到這裡來。”
福答應一聲,快步跑了出去。
賽尚阿等人剛剛見面而退,回到北房,將幾個軍機章京找來,把剛才和皇上見面時說到的幾項事情做了交代,由軍機章京呈旨謄錄,正在坐下等待、說話,六福跑來傳旨:“軍機處到養心殿見駕。”
賈禎楞了一下,問六福:“陸公公,可知道皇上傳召,有什麼事嗎?”
“這,奴才不知道,只是剛才見過六爺,皇上的臉色很不好看。”
禎若有所思的答應一聲,從炕上偏腿落地,拿起大帽子戴上,跟在賽尚阿的身後,魚貫出屋。
進到殿中,皇帝的臉色更加陰鬱,不等幾個人跪下行禮,劈頭就問:“在天津的時候,朕說過,上至京中內外大小官員,下到蓬門蓽竇的百姓小民,都要戒斷鴉片煙癮,從本年起,全國各地所有的鴉片煙管一律關門,這件事進行得怎麼樣了?”
賈禎心中一動,思量到皇帝和奕見面之後心情不愉,大約的猜到緣由。倒是賽尚阿,直愣愣的說道:“回皇上話,三月十一奴才等領旨之後,明發全國,其中定製:‘京中各衙門官員,准許自行陳請,限期戒斷;京外大小文武官員,則限定在六個月內戒絕。’皇上也是詔準了的。到今天,一月之期未到,臣恐還看不到什麼成效最好O}……”
皇帝鼻子中呼吸有聲,顯見心中激盪難平,賽尚阿的話不是虛詞,三月十二日明發的詔旨中說:‘……以六月之期為限,屆時痼癖如舊者,一律革職。百姓有未能戒斷者,一律交由地方,依法論處。’
只是在他想來,這樣的旨意過於溫婉了一點,便說:“朕今天見奕的時候,又想起來一件事,詔旨中只提到官民人等戒斷煙毒,卻忘記了對那些販賣鴉片的商人、私販的處置。和吸食者比較起來,這些人的危害更烈等一會兒你們下去之後,擬一道旨意,交內閣明發,凡是販賣、運輸鴉片,及在各地開設鴉片煙館者,不論首從,一律處死而且……”
他的話只說到一半,軍機處的幾個人同時跪了下來:“皇上,盛世不可用重典啊”
“嗯?”皇帝楞了一下,“你們說什麼?”
“皇上,臣以為,販賣,運輸鴉片者,固然罹罪匪淺,然我皇上以仁孝治天下,若是貿然刑以大辟,……”
“不必說了”皇帝清亮的嗓音陡然拔高,尖利得讓人膽寒,他打斷了賈禎的話,再出口的話變得一片冰冷:“朕不是要問爾等的決議如何,朕只要爾等下去擬旨,若是不肯的話,朕就找肯擬旨的人來”
賽尚阿魂飛天外,皇帝的言外之意就是要把這項政令推行下去,軍機處若是不從的話,他甚至要施以雷霆了趕忙免冠碰頭:“皇上,奴才等非是敢於抗旨,只是,朝廷行事如此酷烈,不予人向善之機,奴才深恐有傷帝德於萬一啊。”
“朕問你們,肯不肯退下擬旨?”
“皇上,臣等懇請皇上收回成命,盛世萬萬不可用重典啊”
皇帝冷酷的一笑,在這一瞬間心中就已經打定了主意,面上卻變得和煦下來,“爾等跪安吧,改日,朕會有旨意給你們。”
禎等人不知道皇帝在想什麼,以為這一番眾人同勸之功收到了效果,各自跪安而出。只有一個周祖培,出殿的時候瞅了一眼皇上越加難看的臉色,知道這件事不是那麼容易過去,只恐皇上要用到非常手段,只不過手段為何,卻殊無所知,心中暗暗打鼓。
在賽尚阿、賈禎等想來,這等為了君前奏對不合之事,皇上若心有默唸,大可以行乾綱獨斷之法,自行降旨於內閣,明發天下也便是了,至於皇上所言的‘明日另有旨意”也不過是降級、罰俸之策,萬不會傷及根本的。卻沒有想到,皇帝登基五年,根基已穩,這一次為懲治鴉片商人之事,更為日後英人往來商談,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