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奪天工。山頂上建有一處無量亭,不如咱們去亭裡喝上一杯,大司馬眼下正在前堂招呼賓朋,咱們不去湊那熱鬧,不如自斟自飲,把酒言歡更好。”
既然已經上了賊船,也不作其他顧忌,跟著邵元衝踏上石階,無量亭裡一早準備好了酒水和下酒菜,可見邵元衝的確摸準了他的心思,有備而來。
兩人落座,邵元衝直言道:“在益州城,我與賢弟一見如故,賢弟知曉愚兄的想法。賢弟身為國之駙馬,既然沒有向崇聖帝告發,又來大司馬府上赴宴,恐怕咱們心意已然連成一線。”
紀忘川開誠佈公。“國之累卵,當今聖上仍然渾渾噩噩,恐怕總有一日,會外族吞併,既然如此,華夏故土,總該有華夏子孫重掌。”
邵元衝感同身受,連忙斟酒相敬,難得遇上知音人。外人只道他亂臣賊子,卻不知他有一腔報國之心。“我河南離長安城最近,擁兵十萬,只要謀布周詳,他日我領兵圍城,大司馬麾下戰馬三萬襄助,賢弟以神策十二營之力再包圍宮城,撥亂反正之舉必然可成。”
紀忘川食指淡然地摸著酒杯口外延,抬手直視邵元衝,問道:“都督,想當皇帝?”
邵元衝聞言面色一凜,說道:“誰人不想?”
已然是一條戰線,一榮俱榮,不得不深思熟慮,紀忘川謹慎道:“若想當皇帝,要天下臣服,扼住那些史官的筆墨,還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契機。否則,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邵元衝問道:“賢弟的意思是?”
他飲下一杯冰涼的烈酒,酒入喉嚨,順流而下,異常熱辣暢快。“起兵需要名目,否則其他傭兵的節度使紛紛效仿,恐怕都督的位置,無法安枕無憂。”
邵元衝眼眸中精光畢現,確實找對了人,紀忘川不僅手握大權,而且為人冷靜謹慎,運籌帷幄,一旦由他起事,事成的成算便高了三成。“還請賢弟明示。”
紀忘川沉默斯須,說道:“要名正言順推翻崇聖帝,便要從頭算起,證明他這個皇位來得名不正言不順,如此,才算是撥亂反正,匡扶社稷之舉。”
邵元衝笑道:“精彩至極。”
經紀忘川提點之後,醍醐灌頂,追本溯源,這皇位崇高祖是傳位給了當時尚在襁褓中的太子尉遲雲珩。只是尉遲雲霆以外族妖妃禍國,令皇帝耽於逸樂,企圖鯨吞大江國土,毒殺崇高祖為由,剿殺了外族一系,連同太子尉遲雲珩下落不明。剛剛足月的嬰兒,怕是早就斷送在尉遲雲霆手中。
邵元衝如獲至寶,卻仍要再確認紀忘川的誠意。“愚兄本不該問,賢弟是當朝駙馬,一旦起事,成與不成,你這駙馬怕是當不成了。”
紀忘川不屑反問道:“我若希圖駙馬,豈會與你謀事?”
無量亭起風了,吹得錦袍獵獵作響。
邵元衝起身長揖,道:“賢弟,你正是上天送我的東風,愚兄感激不盡,替全天下的老百姓感激你大義滅親。”
紀忘川起身相就,低聲問道:“都督,若是尉遲雲珩還活著,那你又如何打算?扶持他做個傀儡皇帝,背後獨掌大權,而後再除之?”
“稚子無辜。”邵元衝喟然長嘆,轉而道,“怕是沒有那個如果。尉遲雲霆絕不會讓過任何一個阻攔他登上帝位之人。”
“皇權會成就一個人,同樣,也會斷送一個人。”
紀忘川看著邵元衝,而後負手遠眺,壽山石貴重考究,搬運一整座假山的壽山石,曠日長久,奢靡荒侈。邵元衝與做派奢侈的何寶康為伍,一旦接觸皇權,他豈能成為心懷天下,憂國憂民的聖主?
琳琅的傷為她換來了休養生息,芙儀公主好似收斂了個性,震松堂與拾翠微相安無事半月。
大清早懷濟堂派學徒來拾翠微送傷藥,琳琅看十歲出頭的毛頭小子揣著兩大串草藥,招手讓學徒走到跟前,問道:“這傷藥是哪裡送來的?”
小學徒回道:“師從懷濟堂胡景天。大將軍府上的藥材都是從咱們懷濟堂定的。”
琳琅頷首笑道:“胡大夫醫術高明,內服外敷的,可就好的七七八八了。”
琳琅讓靜如給小學徒打賞了二十文,年歲尚小,若不是生計重擔壓迫下,好好的年歲該在私塾讀書求功名才是。小子揚起驚喜的笑顏,看貌若天仙的琳琅,不由心裡喜滋滋的,連聲致謝躬身退出拾翠微。
燕玉端著朱漆托盤,上面端端平平放了一碗剛煎好的藥,琳琅捏著鼻子,說道:“我都好齊全了,能不能不喝了呀?”
燕玉對紀忘川的話奉若神明,不敢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