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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她以往沒有這麼近身伺候過男人,而眼前的人,即便腿腳不便,那硬朗的肩頸、男人的氣味,也很快將這點著昏燈、氤氳熱氣的淨室內烘得燥熱起來。

忽然他轉身過來,鐵實的胸腹肌肉瞬間展現在絳綃面前,絳綃心臟劇烈顫了一下,腦袋一陣懵亂,只聽他道:“愣著幹什麼,將銅鏡和刮刀拿來。”

“銅、銅鏡?”

馮熙自己偏頭找了片刻,一瘸一拐在靠牆那處撿起刮刀,又走到小櫃前一手掌抓起人臉大的銅鏡、還有一塊皂胰子,將那銅鏡遞到絳綃手裡道:“你舉著些,我看著刮。”

絳綃正想解釋說親自為他刮,但見他已經將那胰子沾了木盆裡的水,糊在下巴根,又坐在凳子上,拿起刮刀刮起來。

他就這麼對著銅鏡颳著,絳綃用銅鏡掩住自己通紅的面頰,眼皮低下,看著他擺動刮刀移晃的手臂。心想過一會兒要幫他搓洗身上,腦中便越發生了奇怪旖旎的情愫。

馮熙的手臂這時停住,絳綃抬眼一看,見他正望著門口。

絳綃也循他視線望過去,見是文迎兒站在門縫裡觀望著,一雙眼睛炯炯,靜悄悄的,也不知道觀望了多久。

絳綃手一抖,那銅鏡險些脫手,喚了一聲:“娘子怎過來了……”一心虛,立即轉頭去瞥馮熙。

馮熙嘴角掛了一絲笑容,眼神繾綣柔和,只盯著文迎兒:“過來。”

文迎兒應聲而動,推開門往裡走了幾步。大約在門口看習慣了,現在也沒第一眼看見馮熙時那麼怕,斗膽走到他面前去說:“我給你刮,讓絳綃下去歇著吧。”

絳綃剛要說不累,馮熙卻已笑答道:“好啊。”

“娘子的手剛受了傷……”絳綃又說一聲。

“右手不礙事的。”文迎兒迅速答。

“你先下去,鏡子不用舉了。”馮熙說話時目光仍然僵在文迎兒臉上,看也沒有看她一眼。絳綃心裡明白過來,收拾了心神,放下銅鏡走出去,輕輕掩上了門。

只是她還有些糊塗,也不知文迎兒怎麼突然又不害怕了,正如偷盜珠子讓她突然有了那麼大反應一樣,真正的匪夷所思。

但其實文迎兒只想到,那是她自己的夫君,她不應當將他推給旁人。即便她還不認識他,也不想讓別人靠他太近。她要這點安全感,內心深處,她好像漂浮在無邊的水上,身旁能抓到的救命稻草,她不想分給別人。即便是一大塊可以分享的浮木,她現在也只想自己佔著。

馮熙將剃刀打個環轉,把刀柄遞給她。她小心翼翼地接住,看了一眼尖利的刀刃,猶疑地用右手將刀伸出去,對準了他的臉。今日動了鋼鞭刑器,又拿起了刀,這造化誰知道呢。

馮熙寵溺地望著她,伸手握住她的右手腕,將她拉到自己腿邊上。文迎兒腿一前曲,半跪在他大腿上,又重新站了起來,手裡穩穩地抓緊了刀柄。

馮熙寬大的手掌握住她細嫩的右手,帶著她將那刀順著下頜颳去。她瞪大了眼睛專注地瞧著,使勁抓著刀柄,鼓起了勇氣,一刀一刀,磨過胡茬有些沙沙聲,生怕一不小心將他的臉上劃個血口子。

“我已然這模樣,再多幾道疤也不怕。”馮熙緩聲叫她放心,她仰頭,和他的面頰就在咫尺,浴盆的熱氣在兩人露出的肌膚上流竄,文迎兒咽一口唾沫,伸出包著綁帶的左手,扶住他的下巴,右手仔細小心地刮蹭掉那一撮撮的硬須。

馮熙沒幹別的,就只透著霧氣欣賞眼前的面龐。她似乎是比以前多了些懵懂好玩。她的吐息拂在他面上,包裹著的手掌透出溫熱。

文迎兒颳了很久,她覺得颳了一百年那麼長。等他面上終於乾淨之後,她將那刀拋在地上,用右手仔細地抹了一遍他的下巴,又把粘上的胡茬全都抹掉摘掉,隨後才滿意地對著他的面容打量起來。

這麼一看,卻呆住了。清清朗朗的一個人,稜角面堂如雕刻似得,眸光柔和地望出來,眼瞳是幽深的黑,又覺他有些傷處在裡面。

往下看,他鎖骨入左腋下處有一條若隱若現的疤痕,右肩頭有個長好的窟窿,胸腹倒是繃得緊緊的光滑肌肉。

正呆看著,馮熙將她拉入懷中,坐在他大腿上,她蹭地彈跳起來,往後退兩步,低著頭強嚥唾沫:“你……你還沒洗,身上臭的。”

馮熙手扶板凳支撐著腿站起來,道:“那你先去睡著,我洗完便過去。”

文迎兒點點頭,見他走到屏風後褪了褲子、入了水,心裡咯噔一聲,“那你一個人洗?”

水還熱著,他進去後便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