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馬每跑一步,底下的冰就會裂遠一丈。嘁哩喀喳的聲音像是踩在屍骨上的響聲,聲聲奪命。
馬的腳下打滑,卻也未停。身後的冰好像完全碎了,那些追她的人和馬落進河水裡,響聲巨大。
撲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就那麼一會兒,卻也像是過了一輩子。當她再次踏上地面的時候,回望,身後已是了無蹤影。
那塊最後支撐著她過來的冰也瓦解了,流動的河水悠悠盪盪。她瞧過去的時候,正好有條魚跳出來,金紅色的,很漂亮。
鶴葶藶不敢耽擱,轉身進入茂林之中,可是下一瞬卻是下意識地回頭。
對面的營寨忽的燃起了熊熊大火,藉著風勢,沒一會便就點燃了整個駐地。
火紅的,舔舐著天空。
淚實在是忍不住了,鶴葶藶咬著唇,扶住旁邊一顆細細的樹,彎下腰哭出聲。
阿聘…
77、章七十七 。。。
雙方軍力的差距實在懸殊。幾十萬對十幾萬; 一方是久經戰場洗禮的驍勇將士,一方是畏首畏尾的殘兵敗寇。高下立見。
上京城牆共七個門,黑壓壓計程車兵像潮水一樣把京城圍得密不透風。新皇的守兵還在抵抗,可已經明顯看得出吃力之態; 攻破城門只是早晚之事。
刀劍的碰撞聲不絕於耳; 偶爾還會有利箭的破空聲傳來。木樁撞在城門上; 咚咚的響聲沉渾厚壯; 有人在帶頭含著號子,節奏明快而有力。
江聘跨在馬上,眯著眼看離在牆上迎風招展的旗幟。支離破碎,上面不知染了多少人的血,寫著個大大的“夏”字。
他一年前離開時,城門前還是熱鬧繁華的,有小販在叫賣; 孩子在跑跳。可現在,全是屍骨與血跡。
一將功成萬骨枯; 一國能守枯萬骨。
他們踩著千千萬萬人的鮮血走到現在; 其中心酸艱險不必言說。
不過還好; 大功將成,勝利在望。
身邊又有一個士兵倒下,從馬上跌落,只來得及留下一聲慘叫。江聘旋轉纓槍擋下飛來的銀箭,他繃緊了下巴,拍馬上前。
城門已經被撞開了一條巴掌寬的縫隙; 雖然又很快被抵回來,裡面的景象還是露出來了一點。
刀劍凌亂,屍體橫陳。數不清計程車兵在門的那一頭死撐,城門的空隙中露出了張驚恐的臉。
希望,就在眼前。一時間,士氣大振。
守軍顯然陣腳大亂,慌亂之間,甚至有人從牆頭跌落。不停地有人在奔跑逃竄,有些甚至被將領當即下令斬殺。
可即便主將的怒吼聲震天,渙散的軍心仍舊難以聚攏。
這時候,己方的優勢便就更加明顯。江聘勾著唇笑,他掀著眼皮看牆上那個將領氣急敗壞、卻又帶著顯而易見驚慌的臉,沉聲命令加緊攻勢。
木樁撞擊城門的聲音更大。陽光燦爛,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馬上就能成功了。只差一步,一小步。
如果…那個人不出現的話。
幾乎就是那麼一瞬間,混亂的戰場陡然安靜。一切都停止了,雙方出乎意料的默契。
城上的兵緊張地挽著弓看著城下,城下的兵攥緊著拳頭看著那個人。
明晃晃的龍袍,顏色絢爛得刺眼。臉上掛著恣意的笑,一邊嘴角勾起,眼裡的神色狠厲駭人。他穿的一點不馬虎,頭頂的旒珠晃動,閃爍著細碎的光。
右手裡是一把鋒利的短刃,左手則狠狠扣住了一個女子的脖子。
江聘的眼瞬時變得血紅,他咬著牙看著高高立於城牆上的新皇。腮上的肉因為緊繃而隆起,攥著槍的手指咯咯作響。
那顆本還對著勝利充滿期冀的心像是忽的被潑了盆冰水,寒的刺骨。他的喉頭緊了又緊,終是緩慢地將背後的弓箭解下來握在手中,臂用力,拉滿。
明晃晃地箭尖對準了那個人的眉心。手背青筋暴起,嘴唇抿成了道冷硬的直線。
而新皇呢,仍舊是那幅陰冷的樣子,笑容在臉上,卻只讓人覺得作嘔。他一點不覺得挾持一個女人有什麼可恥的,反倒怡然自得。
“江聘。”新皇又緊了緊手中的那截細白的頸,挑了眉看向他,“我們…談談。”
“你…把刀放下。”江聘眼盯著那個在他手下的女子,眉心擰起,唇瓣有些抖。他嚥了口唾沫,強自鎮定著又說了一遍,“放下刀。”
那女子的頭髮披散著,遮住了側臉,只留在外面一點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