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
秦老頭打了個寒噤,幾隻立場不堅定的蝨子在瞬間被抖擻下來,他抱著破琴,揣著破碗沿牆根逃竄。
這身手,這腿腳,別說一口氣爬五樓,就是一口氣跑五里也不成問題呀!
夜市漸漸被秋風吹散,石榴街只剩下寥寥無幾的攤位:週記牛雜麵,王記羊肉湯,熊奶奶糖炒栗子,還有顧念久的油炸臭豆腐。
顧念久吹滅五個連成一串,寫著“顧記臭豆腐”白棉紙燈籠,將油炸鍋撤下來,拖過火爐烤上半隻熟羊腿。
“唷,改行烤羊肉串了。”幽閒在羊腿上撒上辣椒粉,感嘆道:“想當年我在大漠盜賊城的時候,晚飯經常是胡辣湯加上烤羊腿,那裡有一種奇香的作料,叫做孜然,烤熟了撒上幾粒,賊香賊香,我一個人能吃二條羊腿你信嗎?啃下的羊骨頭扔進燉鍋裡,第二天早上就有羊骨湯喝了……。”
“今天我不是來請你吃羊腿,也不是聽你話想當年。”顧念久打斷了她的喋喋不休,手中的銀質小刀泛著寒光。
幽閒盯著刀刃的鏡面,觀察著顧念久變幻的神色,“那裡你要幹嘛?千萬別說你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想找我夜話——你要是會寂寞,那麼母豬都能抑鬱而終了;有什麼話一定要在大街上說,西北風味道很好麼?莫非你現在金屋藏嬌,不敢帶我回家?”
顧念久嚥了一片羊肉下肚,神色和緩了許多,“我哪敢帶你回家,兔子都不吃窩邊草,你連窩邊草都不放過,簡直禽獸不如。紅葉寺然鏡是個頭上連草都沒有的和尚,你竟然……。”
說到最後,顧念久都覺得難以啟齒,幽閒居然還是一副淡定從容的樣子,充分證明了他對某人的評價:某人的淡定,其實是臉皮厚到了登峰造極、匪夷所思的地步所表現出來的直觀反應。
幽閒搬了張凳子湊在顧念久身邊坐下,嚴肅認真就像她在講經談禪:
“你要記住二點,第一,我和你才是一夥的,所以,我的窩邊草是你,我不吃窩邊草的;其二,然鏡至於我,就是肉包子之於餓狗,我殺將過去,吃他個乾乾淨淨,無論後果如何,這只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
顧念久冷笑,斯文的拿出絲帕在嘴唇上虛抹幾下,“你我都清楚,然鏡總有一天會變成對手,到了那天,窩邊草和肉包子只能活一個,你會選擇誰?”
幽閒淺笑嫣然,抬起右手,舉天發誓:
“夥伴如手足,情人如衣服,我寧可捨棄衣服裸*奔,也不願斷手斷腳。”
俗話說,夜路走多了必逢鬼;
俗話又說,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俗話還說,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不出兩年,預言變成現實,她騎馬在大街上裸*奔(詳見封面騎馬少女),街頭心臟病高血壓癲癇等高危患者驚嚇過度,當場進了閻羅殿的人資料說能湊齊四座麻將,還剩下三個搓著手圍觀的。(蘭舟畫外音:扔一副撲克就能鬥地主了)
根據與幽閒相處五餘年的經驗,顧念久判斷某人的話八成不可信,不過剛才的那番話可以歸於剩下的二成。
所以他放下心來,割了塊羊肉,放在盤子裡遞給幽閒。
幽閒很滿意盤中羊肉的體積,嘴上卻不饒人,“西北風配烤羊肉,你的嗜好真是古怪。”
你能希望狗嘴裡吐出象牙來嗎?顧念久懶得和她抬扛,將羊腿翻到另一面烘烤。
烤羊肉的香氣飄得很遠,顧念久的思緒也飛得很遠,記得小時候老師經常說,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
他和幽閒絕對不是坦蕩蕩的君子,所以他們的交往絕對不是平淡如水;很多時候,他們的想法做法很卑鄙很小人,但是他們的往來更不是美酒般香醇;他們是合作伙伴,一起在名利場做著金錢和權勢的買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他們的第一次合作,就是在這條石榴街打群架——他和幽閒,二個人對抗一群痞子;若不是額前的傷疤提醒,他幾乎覺得那晚的鬥毆根本就是自己虛幻出來的,反反覆覆回想,他覺得當時他們對抗的不是一群痞子,而且對抗著整個世界。
那個時候,他的世界還很小,他的世界,只是大宅院陰冷的書屋;他的母親出生官宦世家,嫁給當時是商會會長的顧家算得上是門當戶對,心高氣傲的母親不屑與父親的姬妾捲進齷齪的宅鬥,也不願敷衍婆媳妯娌關係,所以她終身都無法融入那個龐大的商賈之家。
父親去世後,他和母親被家族排擠出了大宅院,孤兒寡母守著的一堆財富本可以平淡度過此生,但他們被貪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