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徽聞言默然,魏熙見狀,將手收回袖中,捧住手爐:“是我唐突了,如今阿耶病重,竟是惹了李相公傷懷。”
李承徽輕嘆:“陛下病重,我這一把老骨頭也要撐不住了,說句讓公主笑話的話,眼下是隻想著能安享晚年,蔭庇子孫。”
魏熙道:“若是蔭庇,李相公為大夏操勞多年,自然是當得給兒孫留個國公之位。”
李承徽看向魏熙,目光銳利,卻像是隱在霧氣之後,讓人看不真切,過了半晌,他躬身對魏熙一禮:“臣代二郎謝過公主。”
“二郎?”
李承徽點頭:“就是方回長安的阿霽。”
魏熙搖頭,扶起李承徽:“他以後是我的駙馬,什麼都不會缺了,爵位自然是要留給長子嫡孫的。”
魏熙說著,對李承徽一笑:“往後一家人往來,也好互相照應。”
李承徽含笑看著魏熙:“多謝公主。”
魏熙笑道:“耽擱了李相公不少時間,李相公去忙吧,我回甘露殿侍奉阿耶,眼下正值年關,可離不了李相公。”
李承徽點頭,對魏熙拱手告退,魏熙見狀,頷首回了他一禮。
等出了中書省後,蕤賓疑惑道:“公主能嫁給李郎,便是給他家恩典了,怎麼還平白許他個爵位,太子本就不喜他攬權,如何願意給。”
“正因為阿澤不喜,才要給,阿澤不願意,阿耶願意便是。”魏熙說著,輕撫溫熱的手爐:“李相公敏銳,阿澤對他態度如何他自然看得出來,眼下他身子還硬朗,阿耶卻是眼見不行了,他身居高位那麼久了,自然不願晚年落魄,怎麼能不為以後做打算。”
蕤賓神色驚訝,低呼道:“公主是說……”
魏熙瞥她一眼:“我那些兄長年富力強的,誰能從心裡願意跪個還未及冠的幼弟。”
蕤賓道:“陛下和謝公定是為殿下籌謀好了,他們頂了天也鬧不出什麼來。”
魏熙淡聲道:“李相公掌持朝政多年,若得了他相助,結局如何,也未可知。”
蕤賓回頭看了一眼距她們五六步遠的侍從,回頭對魏熙低聲道:“既如此,不如先清理了以防後患。”
魏熙噗呲一笑:“你說的容易。”
“阿翁未必沒有整治他的法子,要不然他也不會這麼輕易的應承,但要動他,必然是要傷筋動骨的。”魏熙說著,頓了頓,輕聲道:“況且,他是六哥的生父。”
蕤賓腳步頓住:“如今一直喊他李郎李郎的,我竟忘了這一茬,還請公主恕罪。”
“無妨。”魏熙說著,抱怨道:“你說這人,總是不選個好人家。”
魏熙說罷,便聽身後有腳步聲傳來:“阿姐。”
魏熙回頭看向站在身後的魏澤:“你怎麼來了。”
魏澤示意侍從退開,略帶小意的看著魏熙:“我陪阿姐回去。”
魏熙眉梢一挑:“不用處罰人了?”
魏澤扯住魏熙的衣袖:“阿姐,我錯了。”
魏熙點頭:“錯哪了?”
魏澤懇切道:“太沖動了,應當藉著這個由頭,將內侍省,將作監什麼的都清洗一遍。”
魏熙先是一頓,隨即忍不住輕笑出聲。
“阿姐?”
魏熙伸手戳了一下魏澤的額頭:“你自小長在宮裡,我不信你一點避諱都不知道,這是你一個太子該做的嗎?何必扮這缺心眼的做派,難不成你以為這樣能糊弄過去。”
魏澤捂住額頭:“阿姐,我不過就是想處罰一個罪臣罷了。”
“究竟是為了誰你心中清楚。”魏熙說著,面色微沉:“你可記得你的身份?”
魏澤點頭。
魏熙道:“你是太子,他是中書令,你便是對他再有意見也不能擺到臉上。”
魏澤辯駁:“我不曾擺到臉上。”
“你當他是傻子?”
魏澤抿唇:“是不是有什麼區別,他那般弄權之人,左右我不會由他在我的朝堂上作威作福。”
“那是以後的事,現在正是緊要關頭,你就不怕寒了他的心?”魏熙說著,拉著魏澤的手往前走:“他總領朝局那麼多年,就算你有合適的人替換,但接手起來也是麻煩。”
魏熙說著,輕嘆道:“阿澤,你素來沉穩,可今日太過激進衝動了。”
魏澤點頭,一反常態的擺出一副吊兒郎當的做派:“我知道,我今日給阿姐,給阿耶,給大夏丟人了。”
魏熙將他偏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