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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你的氣量還真是大,方夏瑾這種人,理她作甚?”朱秀貞半靠在昭仁殿內的繡榻上,渾身發軟,連聲音都是軟綿綿的。朱秀貞已近臨盆,聽說近段時間總是胸悶氣短,心慌得很,嘉靖心疼妹妹,派人將她接回宮中待產。

“姑姑,得饒人處且饒人”,朱嵐岫在她的身旁坐了下來,“姑姑的臉色不大好,現在是最要緊的時候,一定要當心身子”。

“唉,我這是老毛病了,倒是你,臉色怎麼也這麼差”,朱秀貞伸手摸摸嵐岫的臉頰,“你這回出宮,怎去了那麼長的時間,是不是你師父出了什麼事?”

朱嵐岫若無其事地一笑,“也沒什麼,就是師父他老人家身體狀況欠佳,我多些時間陪在他身邊”。

“哦,你倒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朱秀貞也不再說什麼,她默默發怔,眼神中帶著落寞與沉痛,似乎藏著很重的心事。

“姑姑,你怎麼啦,出什麼事了嗎?”朱嵐岫瞧出了端倪。

朱秀貞幾度欲言又止,才勉強啟動口齒,“你知道嗎,嚴世蕃兩個月前娶了一房新媳婦,是正室夫人”。

朱嵐岫聽得一愣,姑姑怎麼關心起嚴府的家事來了。嚴世蕃好色成性,妻妾多多益善,熊夫人死後他又早有續絃之意,這也是極平常的事情,可是看到朱秀貞神色大不尋常,她突然打了一個寒戰,“嚴世蕃娶的,是誰家的姑娘?”

“是……”朱秀貞的聲音變得暗啞,“是柳鳴鳳”。

“柳鳴鳳?”朱嵐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那個對擎蒼情有獨鍾,苦苦痴纏的侯門千金,雖然驕縱暴烈,卻敢愛敢恨,恩怨分明。即便對擎蒼死了心,也不可能嫁給她最厭惡痛恨的嚴世蕃。離開京城前,還聽說她要到邊關投靠叔父,不過短短數月,事情卻急轉而下,這樣突然,這樣讓人難以置信!

朱秀貞將頭埋得很低,避開了嵐岫的視線。

看到朱秀貞反常的表現,朱嵐岫的心頭疑雲聚湧,她將手輕輕搭在朱秀貞的肩上,問得小心翼翼,“這件事……和姑姑有什麼關係嗎?”

朱秀貞的肩膀抖顫了一下,她猝然抬頭,嗚咽著:“我雖然不喜歡柳鳴鳳,更談不上和她有什麼感情,可是……我把人家好端端的姑娘給毀了,我作的什麼孽啊!”她一頭哭一頭嚷:“嚴世蕃這個混蛋,我恨死他了,我恨不能親手掐死他!”

“姑姑,冷靜些”,朱嵐岫忙不迭的安撫她,生怕她因情緒激動而動了胎氣。

朱秀貞抽噎了老半天,才斷斷續續道出了事情的經過。當日朱秀貞曾告訴過嵐岫,她偶然遇見了嚴世蕃,發現嚴世蕃一直不懷好意地盯著自己瞧看,想不到朱秀貞的擔心成了事實,嚴世蕃果然認出,永淳公主就是萬花樓裡那個為顏如玉與他爭風吃醋的賈公子。在朱嵐岫和向擎蒼離開京城後的某一日,嚴世蕃突然造訪公主府,他將一包藥粉交到了朱秀貞手中,要求她設法將藥粉倒入柳鳴鳳飲用的茶水當中,言語間盡是威脅的意味,意思是如果朱秀貞不按照嚴世蕃吩咐的去做,他就會命人將賈公子的醜事抖露出去,讓永淳公主顏面掃地,讓皇上雷霆震怒。

朱秀貞本就因假扮賈公子的荒唐事而心虛,被嚴世蕃當面揭發,一下子亂了陣腳,只能為他所脅迫。

朱秀貞借弔唁柳王旬之名登門,柳鳴鳳見朱秀貞挺著大肚子上門,非但沒有起疑心,還甚為感動。二人飲茶閒談時,朱秀貞假意要參觀侯府,讓柳鳴鳳和桂花陪同,小翠則留了下來,偷偷將藥粉倒入柳鳴鳳的茶水當中。回來後見柳鳴鳳喝下了那杯茶水,朱秀貞立即起身告辭。

那包藥粉的藥效是讓人渾身癱軟無力,藥性半個時辰後便會發作。夜間嚴世蕃翻牆潛入侯府,打昏桂花,盡情蹂躪了癱倒在床上,毫無反抗之力的柳鳴鳳。

朱嵐岫只感到渾身發冷,那對柳鳴鳳而言,該是怎樣撕心裂肺的夢魘?“姑姑,你好糊塗!”她忍不住出言責備,可是看到朱秀貞自責的眼淚,她又心軟了,“事已至此,說什麼也沒有用了。這都是嚴世蕃作的孽,也怪不得姑姑,只是,苦了柳小姐了”。

朱秀貞只是一個勁地哭,哭累了,才在朱嵐岫的柔聲慰語中昏昏然入睡。朱嵐岫為姑姑掖好被子,疲憊地出了昭仁殿。她滿心悲涼,殿外冷月如霜,仰頭望月,思緒又飄回那個月色朦朧的新婚之夜,月光下纏綿悱惻的一對人兒,那樣的柔情蜜意。“向郎”,她傾心呼喚,忽被一種強烈的不安感攫住,如果擎蒼知道了柳鳴鳳的事情,他會有什麼反應?

第90章 同根相煎何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