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顧不得還有些熱燙,高拱小心地把整個差杯都窩在了手裡,“秘色瓷?”
“識貨。”陳洪一拍大腿,舉手一擺,“五代時正宗的越窯貨。”
“難得,難得吶。”高拱的指尖在杯壁上輕輕劃過,像是怕弄破了一般。
“閣老喜歡?”陳洪笑眯眯的看著高拱。
“哦,平日裡附庸著些風雅罷了。”高拱擺了擺手,把茶杯放了回去。
“閣老若是喜歡,不妨便贈於閣老。”陳洪朝著身邊丟了個顏色。旁邊一個小太監立刻轉了出去,等回來的時候,一方托盤裡頭,不但又放著兩隻杯子,便就連瓷盤也都全了。
“宮裡頭的?”高拱第一的反應,卻是像觸電一般的縮了縮手。
“閣老豈是真的當咱家不經事。”陳洪哈哈笑道,“只是咱家自個的收藏呢,平日裡也好著,便帶了來監裡常用著,卻又不識地貨。暴殄了珍物。”
“呵呵,怎是能讓陳公公割愛了。”高拱這才放下心裡。想要去接,卻又一次收回了手來。
“眼下新皇登基,這宮裡宮外的,日後咱家且還是要多多仰仗高閣老。”陳洪連忙勸道,“高閣老不收,難道竟是看不上咱家不成?”
“這……”高拱的臉上微微泛笑,“那在下也就不好卻了陳公公的好意了。”
“哪裡。”陳洪見高拱收了下來,臉色也是鬆了一些,“閣老與新皇多有親近,眼下日後新皇登基。閣老的威望也是不可與今日同語吶。日後掌握閣臺,也是數日有期。”
高拱的臉上原本是泛著笑,聽見陳洪說起這個,頓時卻不由略一陰沉。但片刻間又恢復了原樣。
“司禮監的馮公公,和高閣老也是親近?”陳洪像是隨意似的,隨口丟擲了句話來。“日後在新皇和馮公公面前,咱家也少不得和閣老你照面。”
“馮保……”高拱眉頭微皺。一提起馮保,他就不得不想起那個混小子,頓時也便是恨得有些牙齒髮癢。
“只算得是面熟罷了。”高拱的臉上,紅一陣青一陣的。
“哦。”陳洪似乎有些詫異地應了一聲,“那……只怕閣老還是得和馮公公再多親近些才好。”
“哼。”高拱頓時有些再按捺不住,鼻子裡撥出兩股粗氣。
陳洪的話錯了?當然沒錯。可高閣老是什麼人,是未來地皇帝的首席老師,眼下居然要他去想著討好一個太監,如何讓他服氣。
“咱家失言。”陳洪的眼睛裡微閃了一下,有些惶恐的低下頭去。
“是在下失態。”高拱略靜下來,也覺適才確實有些失態,連忙笑著掩飾。
“馮保在宮裡頭的年頭可比得過陳公公你?”高拱平復著自個的情緒,只是眼珠子卻有些發紅。
“這如何是比得了。”陳洪一個勁的搖著頭,“咱家在宮裡頭的年頭雖是長,可馮公公卻一直在司禮監做事兒,又深得黃公公的賞識。”
“我大明的祖制裡頭,又沒寫著就該是那馮保。”高拱有些不悅。
“話雖是如此說,可……”陳洪繼續不停搖著腦袋。
“難道陳公公就不想?”高拱停下話來,似笑非笑地看著陳洪。
“這……”陳洪眉頭微皺,“此事……閣老也該是知道,咱家也就和皇上親近些,和王爺……”
“陳公公須得知道,凡事須得先發制人才是。”高拱收回手來,仰頭卻只看著屋頂,若有所思的樣子。
“老閣老的意思是?”陳洪像是砰然心動,壓低了聲音,湊過了身來。
大明嘉靖四十二年,正月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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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親身經歷,只怕蕭墨軒也不知道,新皇登基並非是爬到皇極殿的寶座上吆喝幾聲,然後下道詔書,接著接受百官跪拜這麼簡單。
登基大典地第一站,並不是在紫禁城,而是在太廟。
新皇繼位,須得祭告列祖列宗,才算得上名正言順,然後才能回宮接受百官朝拜。
早在三天前定下日子之後,內府神宮便就發配工匠,好一陣修整。
太廟的屋頂上缺磚少瓦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眼下按照禮部尚書高拱地話來說,也定是要洗出個新樣來。
等到二當天,玉帶河前的青石板只看上去都泛著幽幽的青光,像是用青玉鋪就一般,翠生生的在冬日裡頭也多了幾分生氣。
享殿前的五彩大琉璃門,更是一塵不染。門簷上的五彩琉璃在日光照耀下,色彩斑斕。
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