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醉了。”蕭天馭呵呵笑了兩聲,朝著張居正離開的大門口瞅了一眼。
“爹爹還是莫讓家人叫兒子什麼老爺了,這府裡頭只有爹爹一個老爺。”蕭墨軒想起今天蕭福叫自個老爺的事兒,乘機說了出來。
“你若不喜歡,讓他們改回去好了。”蕭天馭當日是因為得了孫子出世的訊息,一時興起。這麼些時候下來,便就自個也有些不習慣,可話說出了口也不好改,此時蕭墨軒出來說話,正好順水推舟改了回去。”
“皇上讓你去文淵閣了?”蕭天馭回來以後就陪著張居正,還沒和兒子單獨說過話,此時單獨面對兒子,就問了起來。
“有幾天假期。”蕭墨軒的話裡,也沒有否認的意思。
“好好歇息,乘著眼下有閒”蕭天馭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這幾天和張家只怕還要有些來往。”
和蕭家認下李妃的時候不同,張居正認下小蘭,是加了姓的。既然是加了姓,那麼就是要入宗譜的,小蘭也要依著規矩去張府上拜見父母,認識兄弟姐妹,雖然不要蕭墨軒去忙,可是關心總是要的。
“張太嶽,他這是要往上吶,你小心才是。”蕭天馭微嘆一聲,也不再多和兒子多說,掉頭朝著後院走去。
往上?蕭墨軒皺了下眉頭。爹爹口中的這個往上,到底是說人要往上還是心要往上。眼下徐階是內閣首輔,其實也就是說,再沒了往前的路。在自己沒有去內閣報到前,張居正就是內閣裡最末位的一個,也是年紀最小的一個。
只是後面的那句“你要小心才是”,一時間倒有些不明白所指的到底是誰了。
長途的跋涉,今天又宮裡宮外的折騰了大半日,身子骨早就疲了。蕭墨軒等一倒到床上,沒片刻就響起了呼嚕。
隱隱間,卻是做起了夢。夢裡好大的火,燒著了蕭府,大團的火焰團團圍在自己身邊,燒紅了半邊天,頓時驚出一身冷汗,當下就醒了。
聽得外面邦子響,才知道是四更天,離天亮還早,自個也沒睡多少時間。當天是例行的“五沐假”,爹爹也不會這麼早起來。瞪著眼睛看了看窗戶外頭黑漆漆的天色,又想起了適才所做的夢。
夢這東西,古人認為往往可以預示著什麼,蕭墨軒以前是從來不信的,可是陡然間到了大明朝之後,漸漸的倒有些忌諱起來。
按照周公的說法,夢見家裡起火往往是興旺的說法,可燒著自個卻又有不順心的潛文了。但是朱明以火為德,火包圍自己,也未必沒有得了皇家恩寵的意思,卻不知道這把“火”到底是兇是吉了。
想到這裡,再也睡不著了,只靠在床頭邊,似睡未睡的打著瞌睡。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忽然一陣喧鬧聲傳來,蕭墨軒倒有些分不清是夢裡還是現實了,只聽得一陣陣鑼響,似乎就在耳邊敲的一般,其間還雜著無數人的叫喊聲。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一看,頓時吃了一驚。
火……真的起火了,也不知道這火是從哪裡生起來的,已經燒著了臥室的門窗。
赤色火蛇,伸出了舌頭,貪婪的舔拭著臥室內的器具。明時的房屋多有木結構,屋頂上的幾根椽子也冒出了火苗。
“少爺還在裡頭。”聲音有些沙啞,聽起來像是蕭福的聲音,外面有水澆在火上發出的呲呲聲,還有車輪滾動的聲音。東安門附近就有五城兵馬司的駐所,裡頭有滅火的水龍車。
第三十九章 惹誰了
蕭墨軒想叫救命,可是一股濃烈的煙霧嗆在鼻子裡,喉嚨裡一陣酸澀癢痛,立刻劇烈的咳嗽起來。剛才房內還能依稀分辨的器具,頓時變得什麼也看不見了。
煙霧不但嗆到口中,也掩在了眼上。蕭墨軒只覺得眼睛根本睜不開來。不過還在火勢還沒有蔓延到床邊,蕭墨軒連忙伏在地上,摸索著試圖找一條可以逃生的路。
“少爺……少爺。”蕭三和幾個家丁,見少爺陷在火裡,頓時連魂都要飛了,顧不得命似的往火裡衝,頭髮燒得焦黑。可是火大煙濃,衝到內廳就找不著方向了,又聽不見蕭墨軒的聲音,只能循著外頭的叫喊聲退了出來。
蕭墨軒這時候頭腦裡一片亂麻,絲毫顧不得去想這火是怎麼起來的,怎麼剛才做夢夢見了火,就真的起火了呢。在房裡東倒西歪的摸索了一陣,手卻碰到了一個銅壺。
那銅壺原本是裝在蒲圍子裡的,保著溫,若是夜裡口渴或者需要洗漱可以拿來用。剛才被火舌一燎,蒲圍子已是燒掉了半邊,直接露出了壺身來。壺身原來只是溫熱,被火一燒已經是燙了起來,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