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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部分

厚厚烏雲,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當然,當前局勢雖然能令大部分人感到惶恐,卻不能令所有人都感到惶恐;對有些人來說,這種局勢其中另有玄機,為之振奮者有之,為之惕然者有之,為之彷徨者也有之……

靠近鄴城東門的戚里,一棟小宅子裡此時就有兩個彷徨的年輕人。夜已經很深了,兩個年輕人卻毫無睡意,一個皺著眉頭掐指算計,一個負手在斗室內繞步思量。

“不行。這事必須由父親作主,父親雖然身子殘了,見識還是有的。”負手繞行的蒲堅停下腳步,詢問似的看向兄長。

“父親?”掐指算計的蒲法驚愕地抬起頭,眉頭皺的更緊了。“永固。父親只是身子殘了?他在石青淫威之下這兩年,殘的可不僅僅是身子!怎能作得了主?”

“無論如何需要問一問父親。”

蒲堅不是很肯定地堅持,好在蒲法也沒什麼主意,也就無可無不可地揮手道:“好吧,就依你的。走,我們找父親去……”

兩兄弟出了斗室,向院子正屋摸去。

上黨之役結束後,張遇、王泰、張煥率豫州舊部來了鄴城;左敬亭接管了白徑、軹關的防衛;蔣幹的戍衛軍接管了壺關的防衛;馮鴦被任命為上黨將軍,駐守長子,節制本地塢堡壁主,蒲安掛著副將職銜,繼續統帶枋頭部落在原地屯耕。蒲法、蒲堅兄弟帶著家人則來到鄴城尋父,麻秋不計前嫌,賞了一個小宅子安頓蒲雄一家。

蒲雄和蒲堅生母苟氏住在小院正堂,此時也未入睡。兩兄弟推門進去之時,蒲雄正躺在胡床上盯著面前的七八個菜餚嘖嘖流著口水,不時伸箸叨上一筷塞進口中興致盎然地大嚼。

蒲堅、蒲法兩兄弟自到鄴城第一天起,見到的就是一個除了不停地向肚子裡塞食物其他什麼都顧不上的的父親。對此早已司空見慣,至於為何如此,兩兄弟體貼地沒有追問,兩條被打斷的雙腿和瘦骨嶙峋的身子已將原因隱隱昭示出來了。

“父親。燕軍南下了,三十萬大軍已經打到了冀州城。”

蒲法試探著說了一句,蒲雄嘻嘻一笑,抓起一隻雞腿塞進嘴裡,啃得咋咋有聲。

“聽說大晉揚州軍、荊州軍都有異動,似乎有進兵中原的打算。”

蒲堅補了一句。蒲雄口中停頓了一下,隨即連聲咳嗽,原來是吃快嗆著了。咳嗽了一陣,再次大口大口地咀嚼起來。

“聽說石青因為謀逆被建康朝廷擒拿問罪了。”

蒲法這句話剛一出口,蒲雄馬上有了反應。“怎麼可能。呸呸呸……。”蒲雄快速吐出嘴裡的雞骨頭雞肉,加重了語氣再次驚問道:“怎麼可能!大將軍怎麼可能會被建康擒拿!”

蒲雄的“大將軍”叫的極其尊重,蒲法皺了一下眉頭,說道:“父親,這訊息是從宮裡傳出來的,應該是真的。”

“宮裡?”蒲雄拿過抹布擦了嘴,目光閃爍不停,似乎正在用心思索。

一旁的蒲堅眼睛一亮,他來鄴城以後這還是第一次見蒲雄用心思索,或者說是沒有遮掩地做出用心思索的模樣。只從這一點看,蒲雄就沒有被飢餓完全消磨去銳氣,以前更可能是隱忍待機。

振奮之餘,蒲堅急促地說道:“父親,是這樣的,麻秋有心提前招攬石青的人馬,所以透露出石青可能在建康壞事的訊息,按說這個訊息應該很可靠。另外,張遇說石青若是出事,麻秋應付不了眼前局面,中原大亂在即,我等與其跟隨麻秋敗亡,不如勸說叔祖與他裡應外合,反出鄴城,奪下上黨,有此立身之本,到時可根據形勢從容進退。堅兒與兄長拿不定主意,是以……”

“張遇靠不住。”蒲雄搖了搖頭,繼而口音一轉道:“不過他說的有道理,石青若是出事,憑麻秋之才鎮不住鄴城,中原大亂在即,我等確實該當早謀退路。”

蒲法也反應過來,明白自己父親以前的所為是迫不得已的隱忍,當下又驚又喜地說道:“父親以為我等該如何做?”

蒲雄緩緩地一字一頓道:“張遇虎狼之輩,只可暫時苟且,不可長久相伴。這樣,蒲法悄悄回一趟上黨,以吾之名義轉告叔父,請他暗中結納上黨本地豪雄,先和張遇裡應外合奪下上黨,然後與上黨群雄聯合,剿滅張遇豫州軍殘部,再復推舉馮鴦為上黨大督護。”

蒲堅眼睛一亮。與張遇相比,馮家堡少堡主馮鴦可要好應付對了,有這樣的一個大督護在上面頂著,枋頭部落不定能再度崛起呢!

想到這裡,蒲堅精神一振,正準備奉承父親幾句,大堂外突然響起一串梟鳧般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