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路上買了些小玩意兒,陸聽溪待要再逛,就被謝思言拉進了一家茶樓。
上樓時,陸聽溪無意間一瞥,瞧見個熟面孔,定睛一看,想起這人便是那個叫曾崇的漕幫小頭目。
曾崇也留意到了他們,但甫一對上謝思言冷厲視線,就是一顫,竟是主動上前來,朝他們點頭哈腰地敘禮。謝思言示意他跟上,一行人入了三樓雅室。
曾崇摸不清這位閣老的來意,怕是來暗訪民情的,房門關上才敢呼一聲“閣老”,又說這茶樓是他常來的,今兒這一頓,他做東。謝思言只淡淡道了句不必,繼而道:“你對這周遭可熟?”
曾崇忙答:“熟,熟。先前在保安州對閣老多有不敬,小人也無顏仍舊在京畿待著,就來了永平這邊……閣老但有吩咐,小人必當竭誠效力。”
謝思言叫他上前,如此這般說了一通,末了道:“休要將我來永平府的事告訴齊正斌。”
曾崇躬身應諾。
待曾崇退下,陸聽溪好奇問:“齊表兄跟漕幫的人有牽繫?”
“何止漕幫,你齊表兄的人脈遍佈大江南北的幫會教社。不然你以為在德王府時,他如何能當場認出漕幫的徽記?”
陸聽溪驚歎:“原來他所說的遊學四方不是單單求學,真的是四處結交。那他應當在江南那邊客居頗久,否則怎會知曉如何對付巨蟑。”
“那隻巨蟑倒讓你記得牢。”
陸聽溪點頭:“那當然,我可是頭一回見會飛的蟑螂,而且還那麼大個兒……”
謝思言容色微沉。當初他滯留武昌府,陸聽溪留在揚州府,倒讓她那些個表兄鑽了空子。
他無數次想過,若能將他的小寶貝揣進懷裡隨時帶在身邊便好了。那些狼崽子們一個也別想窺見。
兩人吃喝閒談半日,曾崇折返,在謝思言耳畔低聲稟了幾句,謝思言回頭對陸聽溪道:“走,帶你去船埠。”
……
晚夕,謝思言將陸聽溪安置回客棧,轉身又帶了楊順出來。
“曾崇說確有人瞧見厲梟在船埠那邊出沒,但後頭不知怎的,幾尋不見,”楊順道,“小人已著人在船埠四周蹲守了,但凡厲梟不出海,就跑不了。”
他說話之際,見世子容色寡淡,似對於抓捕厲梟之事並不如何上心,正覺詫異,就聽世子道:“他大抵是尋了個地方躲了起來,傳命下去,不必找了。”
楊順怔住。
世子大老遠從京師跑到永平府來,竟就這麼放棄了?
謝思言瞥一眼就知楊順在想甚,適才陸聽溪才跟他對酌一回,目下心緒正好,便解釋了幾句:“沈惟欽連畫都給我備好了,表明他先前就預見到了我會尋來。我昨晚是故意讓厲梟跑走的,為的就是想看看他要引我去何處。”
“他一路輾轉到船埠,便是想讓我們以為他偷渡出海了。沈惟欽既是早有準備,那想來厲梟接下來還有不少虛招等著我,衙署裡還有一攤事,我沒工夫跟他們在這裡耗著。厲梟這般,即便之後落入我們手中,也不會供什麼,多半會自戕,以免遭罪。”
“所以,不必找了。至若沈惟欽的下落,我往後也不打算繼續探尋,”謝思言抬頭望了眼浩渺星河,“他若死了,那自是好;他若尚存人世,那就最好不要被我撞見。”
……
陸聽溪回到國公府後,第一樁事就是去給老太太請安,順道將兒子接回。老太太這陣子跟小曾孫越發親厚,倒有些捨不得。
謝宗臨在旁道:“母親這般,倒好像栗子要被抱去別家似的。”
栗子是孫兒乳名。
謝老太太冷哼:“哪兒那麼多廢話,我看你就是眼饞我能帶栗子。你素常諸事纏身,有時兩三日不來請安也是常事,這陣子卻一日不落往我這裡跑,每回還都旁敲側擊問起栗子,又攛掇我將栗子抱出來看看,你以為我不知你在想甚?”
謝宗臨不作聲了。
恰逢此時謝思言也趕了來,見狀對謝宗臨道:“等上元得了假,父親便有餘暇來看栗子了。正月天寒,栗子又才幾月大,不好抱出去看花燈,父親往年又不愛出門湊這個熱鬧,正好將栗子抱去父親那裡。”
陸聽溪的視線在謝思言與謝宗臨父子之間打了個轉。
她而今覺著謝宗臨這個公爹就是個嘴硬心軟的性子,總端著連教誨他們說不能過於嬌慣栗子,但實則自己比誰都寶貝這個孫兒。栗子的一應穿戴、襁褓、床褥等,謝宗臨都備有,據聞還是親自過手揀選的。
她實是難以想象這個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