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呼閣老燙傷了,命人速去左近醫館請個大夫來。
跟寶音郡主相談正歡的陸聽溪被保國公這氣吞牛斗的一嗓子驚住,忙探出腦袋去看。然則謝思言身周圍了一層人牆,她看不真切,當下跟寶音郡主作別。
寶音郡主離去後,她也要下車,卻被謝思言及時阻住。
“小傷而已,不打緊,你莫下來。”
陸聽溪看他一直以袖掩手,急道:“胡說!我聽保國公說那手爐的蓋鈕鬆了,裡頭的炭火怕都撒出來了,怎會是小傷?還是先尋醫包紮下穩妥。”伸手拉他,要檢視他的傷勢。
“保國公大驚小怪而已,”謝思言將手背到身後,“沒事。倒是打攪你跟寶音郡主說話了。”回頭讓保國公不要興師動眾。
“我跟寶音不過閒扯,沒你的事要緊,”陸聽溪蹙眉,“若非保國公喊出來,你是不是都不打算告訴我?你若因不肯及時醫治落下疤來,往後休想挽我。”端起臉來。
在陸聽溪的再三軟語拉拽下,謝思言終於上了馬車。
“不能挽你,那是不是能抱你?”謝思言側首凝睇她。
陸聽溪嗔道:“這時節還耍嘴皮子。”當下吩咐車伕往醫館去。
……
二人回府時,尚未及子時。
陸聽溪靠坐在繡榻上等了片時,謝思言便回了。
她帶他去包紮時,他不讓她跟隨,她也不知他傷勢如何,思及被炭火灼傷何其疼痛就一陣心疼,想攬下每日為他換藥的活計,被他拒了。他說她而今正是辛苦的時候,他這點小事不必勞動她。
陸聽溪輕撫他手上厚厚纏繞的幾層紗布,環了他脖頸,伏在他懷裡軟軟道:“往後遇事不要自己扛,還有我呢。”
她甫一湊近,便有溫甜幽香氤氳開來。嬌香玉軟盈滿懷,謝思言低眸看去,輕應一聲,牢牢回擁,又想起她有孕在身,怕拘著她,力道放柔,在她發頂輕輕一吻。
……
今年逢秋早涼,才入孟秋,暑熱就去了大半。
陸聽溪產期在即,這幾日總是惶惶。關於生產之事,嬤嬤們跟她說得越多,她越是忐忑。
初十這日,晨起才盥洗罷,她就覺出異樣。
先是腰疼,跟著是腹部發緊、變硬,繼而開始腹痛。由於她近十來日也出現過這種狀況,換個坐姿亦或歇息片刻就能緩解,她起初也不確定這回是否還跟往日一樣,等了一回,陣痛益重,且愈加頻繁,她心知這回不比尋常,有些慌神,忙喚了嬤嬤過來。
嬤嬤檢視一番,又發現她已見紅,連道這是臨產之兆,急急召穩婆過來,怕陸聽溪一會兒脫力,忙命丫頭作速端早膳來,又著甘松去知會老太太。
老太太聞訊之際,正在佛堂唸經。
她細問一番,得知早先備下的三個穩婆已悉數趕去了,捻著佛珠道:“思言還在衙署裡辦差?”
甘松道:“回老祖宗,世子爺今兒天不亮就入宮了。皇上跟前的崔公公親自來請的,說有急事,內閣臨時集議。”
甘松想起鷺起居內如今的一團亂象,想問問是否要差人去宮裡通稟一聲,但轉念一想,哪家產子也沒有入宮特特稟告的道理,何況眼下還沒生出來。
她正這樣忖著,老太太已起了身。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我過去看看; ”老太太望了眼門外天光,“頭胎生得不易。才見紅,離生怕還要好一陣。”
甘松忙扶住老太太,出了佛堂。
謝思言今日出門後就總覺惴惴。
他極少生出這等心緒。他自來沉穩; 先前縱歷經再大的風浪; 也不曾如眼下這般; 似有巨鼓重擂於心,片刻難安。
陸聽溪產期在即; 他前幾日就跟皇帝提了告假的事,但恰逢各地災異頻仍,災民、流民亟待安置; 兼遇兀良哈三衛打散收編之事; 莫說內閣,就是六部堂官; 這陣子也都是忙得席不暇暖,千頭萬緒; 他今日不來不成。
鄭忠用自落座之後,就一直留意著首輔大人的動靜。
首輔面上沒甚異樣,仍如素常冷肅; 但手指牢捏文牘紙頁邊沿,指甲泛白,顯然極是用力。
趁著幾個堂官就兵制爭持不休; 鄭忠用小聲對身側的邢明輝道:“邢大人可知首輔有何心事?”
上峰私事自是不該刺探的; 但想要在內閣立住腳; 趨奉討好是捷徑。
都是喜好鑽營的,邢明輝也留意到了謝思言的異常,聞言皺眉:“鄭大人又不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