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兄弟都會屠戮。何況於你?”
羽將散落的碎髮一點一點收攏起來,低頭悶聲道:“我寧願信他這一回,阿孃,就算是犯了罪的人,也要聽他一辯的。何況他不是罪人。用看罪人的眼光去看愛人,是什麼人才會做的事情?”
這個……就聽不太懂了……衛希夷難得咬起了手指。看到母親鐵青的臉,很怕女杼動手打羽。情知這時候插嘴大約是要捱打的,還是小小聲地、勇敢地吸引了火力:“那……只要能幫到他的地方和別的國君一樣多……不就行了?我們家又不是沒用的人,我姐姐比別人強多啦,世上沒有人比得上我姐……”
女杼沒有打她,而是取了簸箕,將剪下的碎髮收了起來。母女兩個配合著收拾屋子,都不出聲,衛希夷越發感受到了氣氛的古怪,又蹭回了角落裡畫圈圈。女杼問羽:“你也是這麼想的嗎?哎,我沒能將你生作厲害的將軍,也沒能將她養成能立朝的官員,開疆拓土,不可或缺。要是,你爹功勞再大些,或者你哥哥回來了,有了大功勞,走運了,能封一城。”
羽抬起頭來,大大的眼睛裡泛著水光,咬唇搖頭:“我,不要爹和哥哥為我拼這個命。阿孃,我想信阿喜一次,我知道事關重大,成與不成,我們都會保密。如果不成,我就死了這條心。這件事兒,旁人誰都不知道。”
女杼道:“你對我發誓,絕不做婢妾!否則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婢妾,沒有將來。”
羽不知道這話題的跳躍度為什麼這麼大,還是如實發了誓。女權眼風一掃,對幼女道:“希夷,你也過來!和你姐姐一樣發誓。”
衛希夷正縮在角落裡拍蚊子,懵懂地:“啊?哦!我要像阿爹一樣做將軍的,誰要被關那個籠子裡……”嘟囔著,還是也發了誓。
女杼見羽情緒低落,倒是能理解,拿著簸箕走了,臨走前還給姐妹倆將門給帶上:“都早些睡吧。”羽將玉佩握在掌心,站起身來送到門外:“阿孃,也早些安歇。”女杼十分無奈,長女什麼時候都那麼體貼,這個時候這個樣子了,還沒有慪氣,也是夠愁人的。脾氣性情樣樣都好,就是太年輕,經的見的,還是太少。然而這個時候的少女,勸,她是很難聽進去的,只有碰壁了,疼醒了,才算完。
女杼心裡盤算著,抬手將羽落下的一綹長髮拂到了耳後,柔聲安撫:“等王子回來了,與他慢慢講。不能讓的,卻是一寸也不能讓。”羽默默地點頭。
衛希夷自覺做了一件壞事,乖乖地除掉鞋子,坐在床上不說話。往常這個時候,是她最喜歡的,因為可以纏著姐姐聽故事,問許多問題,請教些字的寫法,聽古老的傳說。今天她打翻了一塊玉佩,惹得母親發怒,姐姐神傷,還用到發誓,真是大大的不好。
小小聲叫喚了一個音:“姐姐——”
羽重又振奮起來,走到妹妹面前的時候臉上已經有了一絲笑影,捏捏妹妹的鼻子,嗔道:“好啦,早些睡吧,明天你還要早起餵鵝哦。”
“啊?!”
“啊什麼?我沒事兒,最後總是瞞不過的,早些知道父母的想法,也是好的。阿孃見的總比我們多些。”
“可她不樂意呀。”
“也不算不樂意呢,”羽樂觀地道,“娘只是不想我們吃苦受累,只要能證明我不會受罪,娘不會反對的。”
衛希夷聽明白了:“哼!我管他是不是王子,只要她敢讓你不開心,我一定要他好看。我一定要做比誰都厲害的人!”她與小公主做久了朋友,胡天胡地鬧慣了,家裡又寵她,確實是無所畏懼的。
童言童語,卻有種別樣的說服力,她說的時候是深信不疑的。羽也相信,妹妹或許真的會向父親期待的那樣,成為一個別人倚重的人。看到這樣充滿活力的面龐,哪怕她稚嫩得緊,對羽也是一種慰撫。
將妹妹塞到臥榻上,夾被蓋了小肚皮。羽掌著燈回到了自己房間裡躺下,卻總是睡不著,不知道父母此時,是不是在商議著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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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杼和屠維都沒有睡,將衛應塞回房裡,著保姆看著。女杼低聲將事情向屠維說了。
屠維笑道:“你就是操心太過,在宮裡看的事情太多。王的宮殿裡亂,也是因為人多。王是很講道理的,付出多少,在他那裡就能得到多少回報,所以人們願意服從他、跟隨他。我還沒老,王還在征戰,我會有足夠的功勞保護你們的。”
女杼寒聲道:“那阿朵夫人呢?她沒有功勞嗎?她的家族沒有功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