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姨今天說什麼來著?說他一表人才,人品也不差,還能掙錢,肯定會有不少姑娘樂意跟他。奉書本來沒覺得他怎麼“一表人才”了,可馮姨的眼睛向來是很準的。既然她這麼說,肯定有她的道理。
這麼想著,再回憶回憶他每天笑的樣子、走路的樣子、披上外套、把腰帶繫緊的樣子,甚至冷眼看著自己吃苦受罪時的樣子,似乎確實都不難看。最起碼,他是整條衚衕裡個子最高的,言談舉止也比徐伯、盧叔、小六哥,還有衚衕裡那些和他年齡相仿的大哥大叔們都有氣質些——這也不奇怪,他畢竟不是小老百姓出身,帶過兵,有官銜,又和父親朝夕相處了那麼久,便同時有了文士和軍人的風範。
所以馮姨今天的這番談話,絕不會是最後一次。就算師父自己心意堅定,來自外界的壓力也絕對不會少。作為一個有覺悟的乖徒兒,她要幫助他抵抗這些壓力。
首先要讓他變得不那麼引人注目,最好讓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都看他不順眼。
她一邊想著,一邊拿著他那件衣服,團成一團,用力揉了又揉,搓了又搓,直到領子口兒變得皺皺巴巴的。但也不能弄太皺,免得讓他知覺。
她把衣服重新疊起來,又故意在前襟那裡疊出一道印兒,這才小心翼翼地放回去,抽出另一件。
大約是因為過慣了嚴整的軍人生活,杜滸在穿衣戴帽上也一絲不苟,不像大多數男人那樣隨便。出門時穿的雖然是粗布短衫,但也總是乾乾淨淨的。他教奉書怎麼晾衣服才能不出褶皺,怎麼疊才能疊得平整。奉書學得很快,有時候杜滸不在,她負責晾衣服,便總是盡心盡力地把他的每件衣服都拉得平平展展的,然後仔仔細細地疊起來,必要的時候,還會用熨斗熨一下。這樣他回來時就會表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