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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部分

的緣故而加入團營。

於是,隨著抬棺騎兵的慢慢前進,哭聲便愈來愈多了,因為從那招魂的軍士口中,他們聽著了自己親人的名字。城牆上的守軍,慢慢地情不自禁,在附和那招魂軍士的吼叫:“魂歸來兮!”他們在為同是明軍的袍澤招魂,他們也在自傷已身的命運,他日若死於沙場,自家的將軍,可會如丁總鎮一般,先讓自己的骨灰入城?可有袍澤為自己披麻?可有人喚出自己的姓名……他們沒有答案,他們只知道,許多死去的同袍,連自己都很久沒有再提起那名。

丁總鎮猶末入城,京師已然半城盡是哽咽之聲,連在紫禁城內的景帝,都坐立不安起來。

景帝不是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不,他有太多的應對的辦法了,就算他沒有,內閣這個秘書班子,也會幫他找到合適的應對路徑,但他沒有讓興安去傳內閣的閣臣入來議事,因為他的坐立不安,是在於不知道丁如玉想要什麼。弄不清這一點的話,無論他怎麼應對,如何得體,最後必然都是一場空。例如丁如玉若是籍機重提當年丁一所說的安西都督府的舊話,景帝現時做什麼姿勢都,都是錯的,甚至最後還會被利用、大臣會錯意來附和等等。

“爺爺,要不傳首輔過來吧?”興安看著景帝的鬱積,很是擔心地進言,“這內閣不就是給爺爺出主意的麼?這當口下就是用得上他們的時節,反正就當聽他們說話解個悶都好啊……”

景帝突然笑了起來,搖頭道:“老狗才,你懂甚麼?廠衛的人手撒出去,看緊了,有什麼動靜趕緊傳回……”興安磕了頭,彎著腰提著袍子連忙退出去安排,景帝望著天空,再無先前的鬱積憂愁之態,只因他一時想不明白丁如玉要什麼,那麼便不去想就是了。

只因這事要頭痛,也還沒到他這裡來。是以兵部的名義,下文叫丁如玉入京述職。所以丁如玉不論要怎麼鬧騰,也得先到兵部那邊折騰了再說。于謙於大司馬就坐鎮在兵部,景帝真的不太擔心能鬧出什麼事情來,毫無疑問,於大司馬就是這年頭的定海神針。

但這一回出乎了景帝的意料之外,並沒有過上多久,興安就匆匆來報,于謙要入宮面聖。按興安所掌握的情報,那就是五具長大棺木從城門口行來,一路無任何人敢上前擋阻,最後直接就停在兵部衙門外。那些唱到名的陣亡將士家屬,一路跟著棺木也在兵部門外啼哭著。

誰去攔?團營是有軍兵,便就算是石亨也不會在這時候去做這個惡人,前線的軍兵或是最不足道、如螻蟻一樣的人物,但沒有野獸想去招惹一群行軍蟻。這個時候,丁如玉以陣亡戰士靈柩先入城的時候,誰敢去阻擋,這些平日裡不足道的螻蟻,便能變成行軍蟻把一切都吞噬掉!兵變,絕對引起兵變!這兵變還必將會擴將團營的軍兵身上——不把軍兵當人,死後還要作踐,連招魂都不許!——誰也不願意自己將來死後落得這樣下場,而丁如玉,這位願意為了士兵這麼做的總兵官,軍兵們至少在這一日,便會跟隨著她,去瘋狂地破壞一切。

至於順天府的差役,都是成精的人,哪會傻到去做這等事?就是御史臺的言官,都沒人有興趣站出噴口水:又不是官紳一體納糧這樣損害他們利益的事,無端來招惹這些赤佬做什麼?噴高官至少還落個敢直言的好名聲,站出來得罪這些赤佬,不但一會出事,自己很可能被朝廷推出來當替罪羊,就算沒兵變,又能落下什麼好?

所以當五具長大棺木放在兵部衙門前面,還有一大堆哭泣的烈士家眷密密麻麻圍在邊上的時候,于謙不論如何不願意,也只能出來,因為他不出來,丁如玉就敢扶棺而入,兵部的公文,本身就是著丁如玉入京述職,並攜有功將士等人同行,以候檢閱云云。

兵部敢不讓丁如玉扶棺而入,丁如玉就敢問:這些烈士有沒有功?誰敢答她?

所以于謙只能出來,丁如玉便懷抱頭盔,撫棺長嘆道:“兄弟,大司馬來看你們,站直了!”她說著,用力一拍棺木,便有士兵掀起棺蓋,裡面是一個個盛裝著陣亡將士骨灰罐,丁如令朗聲說道,“眾將士聽令,大司馬在此,肅立!”如同那些將士便站在那裡,她在下令教他們挺直了腰一般,然後她對於謙行禮,請立忠烈祠以奠英魂!這事丁一當年也提過,給於謙罵得服服帖帖。但于謙這當口他開不了口了,他所能做的事,也就是對著這五具放著骨灰罐的棺材,一一長揖及地,然後對著那些哭泣的將士家眷又做了揖道:“壯哉!下官這便入宮面聖,為國捐軀之忠烈,應永享血食!”血食是指祭品,古代殺牲取血以祭。

景帝聽著就無來由的心頭一慌,但他知道這時候無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