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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部分

人羅織官名,學生當時也被指派去收集於大人的罪證。但卻發現於大人是真的清官,他家吃的糙米,喝的劣茶,別說和現時咱們吃用的,就是還沒有投入先生門時。學生平素用度,都比於大人要好得多。”其他的弟子。也紛紛稱是。說是自家在衛所裡,也曾聽著於大人的剛正不阿的好官聲云云。

丁一聽著不禁略有些失望,這時便聽得平日裡大大咧咧的朱動開口道:“那做官做去幹屁麼?反正要是這於大人是老朱的親戚,那老朱就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別說關照一下親友,連自個都住小破院子裡,吃喝還糙米劣茶。別說當官,活著也沒啥勁吧……你們別笑我,我是個俗人,就盼著好吃好喝!”

這時一直沒開口的許牛笑道:“老朱話糙理不糙。我也覺得於大人,有些過了,怎麼也是三品大員,至於糙飯劣茶小破院子過日麼?人無好,不可交,感覺先生說的在理,這於大人還真得防著,要落他手裡,恐怕不死也得脫層皮就是……”

“是人就不可能無所好,只是方向不同了。”丁一聽著朱動和許牛的話,不禁笑了起來,“小丈夫不可一日無錢,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一個對於衣食住行了無所求的人,他所謀的,不外就是青汗留名。”

如果說單純的權力**,並不貼切,人是有不同的需求層次,若說做到了五品大員,對權力有著強烈**還說得通,一個人官做到三品,錢、權對他來說,真的已不是第一需要的了,正如辛棄疾所說的“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大約才是最為貼切的寫照。

如果後世張居正抄家抄出幾百萬兩白銀的,還說好名之餘還好權、好富貴,對於于謙這種死後抄家只有幾十兩銀子的清官來說,他更在意是汗青留名,或者可以更刻薄點,他唯一在意的,唯一喜好的,就是生前身後名。

“誰擋了他的路,就是泰山當前,於大人也會撞上去,用他的清名,用他的浩然正氣,把這山撞個粉碎。”丁一說著眼光卻漸漸冷了下來,連笑著彎起的嘴角也如刀,“王世叔在時,不論權勢滔天,也不能讓於大人低頭,他與王世叔誓不兩立,為何?權傾朝野!”

或者于謙要的不是權,但他要實現生前身後名,就必須有施展一身抱負的空間。

沒有權力,守望城門的老軍,會贏得生前身後名麼?可憐白髮生倒是真的。

“而現在,權傾朝野的便成了他於大人,若是誰想改變這一局面,於大人必定與他誓不兩立。”這是在破壞於謙施展抱負的空間,如何不成仇敵?“他不可能會迎皇帝回朝,在公在私都好。所以,你們在外面,別得意洋洋,老說什麼保衛過聖駕之類的話,可明白?”

丁一當然知道擁立新君不失為正確的辦法,歷史上已證明了這一點,于謙於大人也是有大功的,這也不需要去論證什麼。但是這位於大人真的純粹到了一丁點私心都沒有嗎?丁一卻就認為不見得了。人總有私心,或多或少,雷鋒做了好事,還記日記呢;就算是千古正人,就完全沒一丁點私心?

一眾弟子聽著,能完全聽得懂的,怕沒幾人,但大致意思總是瞭解:不外就是迎了皇帝回來,于謙於大人就不可能和現在一般,權傾朝野;所以大家不要老去提在土木堡護衛皇帝立下的功勞。

但也有人聽著,便哽咽著說道:“先生,那六子他們,不是白白送掉性命,連個好聲名都沒有麼?”六子他們,指的就是在土木堡戰役裡,丁一率眾與瓦剌騎兵對沖時,死掉那些學生們。

“咱們為的是什麼?”丁一併沒有去撫慰這個弟子,反而這麼問道。

片刻間便靜了下來。

“為大漢崛起!”一眾弟子起身答道。

丁一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坐下:“六子他們不會白死,相信我,終有一日,他們會得自己應有的聲名,但不是現在。”丁一重重撫了撫自己的臉,卻對胡山說道,“在宅院入門的照壁,使工匠嵌上九顆小星,我們出入宅院,便會常常看,他們便活在你我心中。”

胡山點了點頭,丁一又對弟子們說道:“每年清明、冬至,祭祖之時,我們便也為他們奉上香火,當然這是權宜之計。相信我,將來會建一個英烈祠,這些兄弟都會得香火祭拜的。”那些弟子聽著,方才漸漸褪去了頹然的表情。這換成誰也不好受,身邊袍澤為國捐軀,連吹噓一下都不行的。

“皇帝。”許牛突然開口道,“只要皇帝回來,六子他們才能得到自己應有哀榮。咱們這些人,從皇帝落入瓦剌人手裡時,就與於大人勢不兩立了。這也是為什麼先生一定要護住皇帝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