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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部分

當時于謙是問丁一近況如何?劉鐵怕再被他罵,就撿了好笑好玩的來說,並且還說起丁一見人就問綠礬的事,這倒是不怕被人知道的,越多人知道越好,綠礬這玩意只要有人知道,哪怕開價高些,也好過現在無法可施。

于謙聽著撫須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直到劉鐵辭了出去的時間,才聽得於謙似乎無意自語道:“如晉此行若肯用心,倒是或有所獲。”只是這若有所獲,不知道他說的是綠礬,還是書院教習,或是鍊鋼的法子,就不得而知了。

丁一聽著沉思了片刻,拍拍劉鐵的肩膀對他道:“不論是什麼東西,只要能有收穫便是好事,就算一無所獲,能把這批孩子鍛煉出來,已便是最大的收穫!走吧,每個學生都得去看看,終歸是孩子,著了涼卻就不好了。”

丁君玥在邊上偷偷聽著,只覺眼眶有些溼了,原來先生心裡,卻是將他們都當成自家孩子的。平常的一句話,只因聽在不平常的人耳裡,卻就生出了感慨,也種下了一顆效忠的種子,假以時日,這些種子必將成林。

那才是丁某人一展大志的時刻。

第二十章江山萬里煙(十)

南京,於大明來講便已是古都。六朝金粉地的六朝,是有它自己的底蘊,卻不需要將大明也計於其中的,三國時的孫吳、東晉、南北朝的宋、齊、梁、陳,便都是建都於南京古城之中。

行到南京城下之時,那五十學生已無人再啼哭或是撒潑,不見得這短短七八日便能使人脫胎換骨,只不過啼哭也是需要花費氣力,做來無用,白白花費氣力,誰也不是傻瓜;再就是第一日行罷,到了第二日便漸有了些底氣,第三日裡內心已經相信自己能夠做到,埋怨只不過成了一樣習慣,第四五日已麻木了,連埋怨也懶得開口,漸漸發現,保持整個隊伍的步伐一致,還更省力一樣……到了昨夜,丁一和劉鐵半夜巡營,發覺丁君玥值完了哨,還有心思採上一朵野花,偷偷箸在頭,睡著的小臉上還帶著笑意。

三十多匹馱著輜重的馬已如一支大商隊,而這五十學子外加教習六十餘人,踏著同一步點,在讀書聲裡一步步行進而來,如若不是他們的口中誦讀的,是:“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沿途的行腳茶鋪、驛站,幾乎以為有流匪或是倭人上水。

若說這般動靜,總督南京機務的王驥會一無所知,那大約只有學語的兒童才會做這般想了。連南京的百姓都聽著城外風傳,湊到城門邊上看個新鮮景了。那些守門計程車卒遠遠看著低低捲起的煙塵,又聽那讀書聲,向邊上老卒問道:“阿趙伯,俺們要不要向上官稟報關了城門為好?”

阿趙伯是永樂年代經歷過靖難之役的老軍了,白髮蒼蒼怕有七十出頭。老兵看著那煙塵,聽著那腳步聲,漸漸出了神,身邊士卒喚了他幾聲才反應過來:“關?關你娘啊!倭狗會讀書?再說你聽這步點,倭狗兇狠不假,踩得出這腳步?入你孃的,這是當年成祖麾下精銳才有的氣勢……”

那年青的守兵聽著老卒又要憶起當年,便選擇失聰不去理會他,便這時遠處有一杆旗打了出來,嚇得那守兵又去扯老卒:“什麼鬼讀書人!有旗啊!他孃的。快去報……”話還沒說完,臉上就捱了一巴掌。

老卒抽完那新兵,吐了一口膿痰,閒閒指著那旗道,“老子眼力不行。還認得那旗樣式,你他孃的看見旗上寫的什麼?屁。你個睜眼瞎。扁擔倒下都不知道是個‘一’字,指望你是白瞎了……”說著扯過城門邊上湊來看熱鬧的一個士子打扮年青人,問他道,“旗上寫的什麼?是明字戰旗麼?”

“是個‘明’字!還有兩行小字,明黃色的,看不真切……看著了!頭一行是‘精忠報國’;第二行是‘勇冠三軍’!丁容城!真是丁容城來了。諸位同學,快隨學生去迎啊!”那書生看真切了,招呼著看熱鬧的同學,一窩蜂也似就往城外奔了出去。開始只有十數人,後來塞在城裡的人聽著了,也有許多儒生打扮的也湧了出來,怕得有一二百人;緊跟著又有壯漢粗聲叫道,“是丁大俠!是丁大俠!快隨俺去!”於是南京城裡的潑皮混混,江湖漢子,也湧了出來,這可比那些儒生多得多了,怕得有七八百人一古腦奔出去,連丁一那六十餘人的腳步聲也被淹沒。

於是南京城外就出現了一幕奇異的場面,近二百學士跑得帽冠歪斜,堪堪去了五十少年身前,如有無形牆壁一般,便在東面停了下來;那數百江湖豪強、地痞混混,腳程更快些,便跑到西面,也是如遇無形之牆停下步子聚成幾堆。

這世上沒有無形之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