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丁一就對劉鐵吩咐道:“本想差小謝跑一趟,但還是得你去才辦得好。“劉鐵聽著,立時便拍胸膛表示一定把事辦妥,丁一是仔細考慮過的,謝雨城跟著他的時間太短,真差去辦事,恐怕連要找的人都見不著:”先去京城,帶東陽去兵部見先生,便說這是我收的義子,問先生該怎麼辦。若先生說留在京師,你便在金魚衚衕那宅子裡把李兄和嫂子安置好,每月用度比照你小師母。不得有誤;若先生說是回容城,那便不須我贅述。”
此時在容城,丁一已跟土皇帝一般無二,安置這一家三口,那真的不用他去吩咐。
諸事安排停當,就半勸半塞把李家嫂子勸上,又把李淳也抬了上去,本來李家嫂子是不願就這麼上車,但聽著去京師,她卻又不怕了。因為李家本來就是如李淳所說,以戍籍居京師,所謂軍餘,就是李淳的父親在軍中的職務,由李淳的兄弟頂替了。也就是說一大家口其實都在京師討生活,只不過李淳可能是得罪了把總都指揮。帶著妻兒避風頭才到這裡擺渡。聽著回京師去。又有丁容城的弟子隨行,那把總都指揮使想來總不敢得罪丁容城吧?李大嫂是個聰明人,倒也就從了。
吉達醒來不住讚歎著李淳的酒量,把丁一氣得哭笑不得,狠狠訓斥了他一通,禁令以後不許籍故醉酒。不過丁一這兩日心情極好。老是情不自禁冒出一兩句別聽不懂的話來,諸如什麼:“王霸之氣!這就是王霸之氣!”謝雨城去尋當路的百姓問了,這左近倒沒有什麼出什麼顯赫人物,不知道為什麼丁一會行到此處。發出這樣的感嘆。
不時又喃喃道:“我算是想起了!”謝雨城還以為是想起什麼學問還是搏擊技巧之類,卻聽丁一嘆了一聲,“原來,大兄之後是二兄啊!”謝雨城差點沒從馬上摔下去,這三歲的李東陽都不會弄不清的話,丁容城現在才明白?這叫什麼話啊!
至於丁一自語的什麼:“嗯,還有個彈棉花的,這個不能收,記得還個賣偉哥的老萬,也不能收……接下去是誰?太嶽麼?記得是軍戶吧,這個可以有!剛峰也不錯,對,得收!後面還有個長春七子的師父,中神通!咦,不對,記錯記錯,是陽明子,取名取那麼象幹什麼?跟我一樣多好……”
這種類似於夢囈一樣的瘋話,如果是劉鐵,大約會用心記下來,因為跟著丁一這麼久,劉鐵很清楚,丁某人說的一些聽不懂的話,絕對不會沒有意義,用心揣摩總歸有自己好處的。但謝雨城卻沒有劉鐵那狗腿子一樣的心思,只是擔心著丁容城是不是身子不適了。
因為這麼念著什麼“彈棉花的”又說起不知道某座叫“太嶽”的山,想起山上某個道號“陽明子”的道士,然後丁一就不高興了,很頹廢的表情,謝雨城忍不住問起道:“先生,這太嶽山就是武當山吧?要不此間事了,咱們就去爬一回就是,這武當山又不會跑,您何必這麼傷感?陽明道人是在武當山上修行吧?到時您給他多捐點香火錢不就得了?要不請去容城,給他弄個精舍……”
“你懂個屁!”丁一沒好氣地推開謝雨城,無奈地說道,“若是我推算得沒錯,這輩子,什麼太嶽、剛峰、陽明,都見不著了,別說收入門下,行了、行了,你趕緊去看好那些孩子,出了差錯唯你是問。”
謝雨城一頭霧水地回去照看那些學生,他想破頭腦也想不明白。
這個年代壓根除了丁一就不可能有人明白。
他絞盡腦汁總算記起來那一句“大兄之後是二兄啊!”包括什麼老萬和彈棉花,說的是這大明朝的首輔更迭。
至於後面的,則是丁某人在意淫著,趁著張居正、王守仁、海瑞這些人年少,全都收入門下,然後讓張居正當國家總理、再讓王守仁當國防部長、海瑞當反貪部長之類的白日夢。他所說的推算沒錯,是說到了這幾位出世,該是過了好幾個朝代的時間,他丁某人想來死得不能再死。
所以他說這輩子,太嶽、剛峰、陽明都見不著了。
還好遇著李淳一家時,剛出容城沒多久,離京師也就二百多里,一路上行行停停,三日後還沒到濟南地界,劉鐵就趕了回來,看得出這一路他是馬停人沒停地趕著路,見著丁一隻稟了一句:“先生,事已辦妥。”便在馬上昏睡過去。可憐他一路狂奔,又怕自己半路睡著摔死,用繩索把自己整個綁在馬背上,睡著了也掉不下來。丁一倒是點了點頭,劉鐵雖說狗腿子氣很重,但辦事的確是牢靠,並且很聰明知道丁一要去南京,身邊少不了他,拼命趕了回來效力。
劉鐵醒來時,謝雨城卻就對他不住訴苦:“先生怕是不太對!子堅兄看看能不能勸先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