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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8部分

軍馬悄悄地退開了。

不單單是害怕,而是下意識地退開,因為血腥味太重了,暗紅色的血,一千多屍體淌出來的血,就在這三條巷道上橫流著,便連硝煙的味道,都闢不去這濃隨的血腥味。石虎在哪裡?沒有人知道,但密密麻麻的屍體裡,若是沒有找到他的屍體,那就是機槍已把他撕成碎片。

“先生有令,著石亨、孫鏜入內問話。”丁君玥站在屋簷上,持著鐵皮喇叭放聲高喊。

她的語氣不太好,剛才王文的那一槍,她深以為憾。她打偏了,那一槍本來是瞄準石亨的。四百米的距離,沒有刻度劃分的低度瞄準鏡,沒有歸零校正的步槍,事實上,丁一對她所說的:“作為一個狙擊手,你已足夠優秀,也足夠幸運。”並沒有任何安慰的意思。

但她仍然覺得,自己沒有做好,她把這次的遇襲損失的人手,也歸結到了自己的頭上。

而聽著這話的石亨,推開了勸說他再戰或是撤走的親衛,悽然笑道:“汝等還不明白麼?大明第二師必定已接管了我等所有在京師的營盤了!退到哪裡去?戰,餘下這千來人,與前面死掉的一千五百相較,這千來人的戰力,只怕還不如前面死去精銳的二百人!上去也不過送死罷了;退,退無可退!等到丁容城騰出手來,某連見他一面,只怕都是不能!”

此人是梟雄,他輸得起。

他甚至比孫鏜更快地出現在丁一的視野裡,孤身一人,卸甲袒身,縛荊條於背。

孫鏜從東邊街口過來,本來帶了十餘親衛,遠遠看著石亨袒身負荊,想了想,解下刀劍交給親衛,示意他們退下,自己長嘆一聲,取下盔甲抱在懷裡,行入小院,跪在石亨邊上,不敢抬頭。

“東邊巷口,是孫都督的第六師麼?來的是哪個團?”丁一也沒叫他們起來,只是面帶微笑地向他們問道,“訓練情況很差,孫都督是怎麼捉訓練的?亂糟糟的,連個佇列都走不好啊。你看石總鎮這邊,兵就練得還算有點精神氣。”

“末將有罪!”孫鏜衝著丁一磕頭說道,“但先生明見萬里,末將未發一矢啊!”

他的兵馬儘管圍著東邊的衚衕出頭,但的確沒有人開火,也沒有人踏入衚衕。

“若先生從東邊出,末將不敢虛言相欺,說是必奉先生為首,而戰石帥。但末將已吩咐下去,若先生向東,則讓道教先生東去,然後堵礙巷道,怎麼也教石帥兵馬耽擱個片刻的。先生,王總憲與石帥之勢,非末將能相抗啊!”

丁一搖了搖頭道:“孫都督說這等話做什麼?這是另外的事,後面再議。現時說的,卻是第六師的訓練問題,也幾年過去了,兵練成這樣,如何是個道理?佇列不整,全無半分肅殺之氣,這叫兵?這和先前的軍戶,有什麼區別?”

孫鏜以為丁一是要謀奪軍權,磕頭道:“是,末將無能,願乞歸!”

“乞歸?那你薦個人來領第六師,他要做得不好,到時辦他的時候,你也要連坐。”

孫鏜傻眼了,這算什麼事?丁一到底要他怎麼樣?聽著似乎不打算殺他?

但丁一已經不和他說話了,向著跪在跟前的石亨說道:“石總鎮。”

石亨心中無盡的悲悽,原以為是算盡了機關,教得丁一無路可走,退無可退,戰無可戰。

誰知道,竟留得這樣下場!

“罪人石某,不敢當先生稱呼!”石亨說著,給丁一磕了頭,卻是這麼應道。

第十一章日久見人心(九)

大人物和梟雄往往都是能屈能伸的,從許多歷史人物身可以看到,“勝敗兵家事不期;包羞忍恥是男兒”,不是開玩笑的。一路向前的是嶽武穆,皇帝要立儲,他一定要說;皇帝不想迎回二帝,他一定要收復舊土,他是大英雄,連韋后都敬仰的大小眼將軍,可是他的結局,真的稍存幾滴熱血的人,每一思起,都覺茫然的。

事實上如果丁一不是擁有超越這個時代的知識和眼光,就算他能爬到現在的高度,就算他身手再好,對於軍事上的造詣再怎麼好,也許,他最好的結局,也不過是另一個嶽武穆罷了。

石亨此時的做派一點也不難為情,他衝丁一磕頭,全然無有半點心障。

“嗯,石帥客氣了。”丁一笑著這麼對他說道,甚至還對他頗有讚許,“石帥如何當不得?都是一樣的餉糧,方才那兵馬,進退有秩,頂著機槍和擲彈筒的火力,依舊前仆後繼地向前衝鋒,不能以成功論英雄,就訓練和思想工作來說,石帥這兵,要練得比孫總鎮強得多了。”

這話聽在孫鏜耳裡,卻是頗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