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送行,大哥可定下去宣府的日子?”
“怎麼也得過了中秋節,”杜仲自然聽明白了杜俏的意思,說是詢問,其實是在抱怨,沒早早將他任職的事情知會她。
他跟林乾商量過,現在不是大肆宣揚的時候,待過幾日,事情都定下來,自有慶賀的時候。
杜俏還是這般的沉不住氣。
杜仲輕輕拍一下她的肩頭,“你放心,過兩天我會上門給老夫人請安,不會失了禮數。”
這樣親近的動作讓杜俏很欣慰,她微笑地仰著頭,又提到另一件事,“我家裡還有幾包上好的茶葉,趕明兒讓人送過去,你跟阿楚喝著試試,別再……”
不等說完,杜仲打斷她的話,“有好茶你自個留著喝吧,我這幾年居無定所,對茶葉並沒什麼喜好。”
杜俏神情有點尷尬。
易楚忙替她打圓場,“都是什麼茶?”
“西湖龍井、廬山雲霧還有信陽毛尖,各樣都有點。”杜俏臉色慢慢恢復了正常,“回頭我分出些來,還有幾匹縐紗,夏天穿著不貼身,比細葛布要涼快。”
易楚笑著道謝。
趙嬤嬤趁勢扶了杜俏往馬車那邊走。
跟以前一樣,杜仲仍是撩開車簾先扶著易楚上去,回身朝門口相送的錢氏等人拱拱手,就看見一個約莫十四五歲的少女在丫鬟的簇擁下出現在角門處。
少女穿天青色褙子月白色裙子,一雙黑漆漆的明眸顧盼生輝,瞧著倒有幾分餘香蘭的品格。
少女見杜仲瞧見自己,不但不閃避,反而落落大方地笑了笑。
杜仲一怔,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跳上了馬車。
易楚自是沒想到陳芙為了看杜仲一眼,眼巴巴地也跟著告辭出來。她嫌頭上戴的赤金菊花簪壓得脖子沉,正伸手揉脖頸。
杜仲不由失笑,將她攬在懷裡,柔聲問道:“今兒可受了委屈?”
“沒有,”易楚溫柔地笑,“冷眼倒是有,哪裡就算得委屈了。”
杜仲正色道:“阿楚,你不用為了我出來應酬,也不必學什麼茶酒,女人的臉面都是男人給的,以後我要你戴根樹枝別人也巴結你說雅緻,即便用涮鍋水沏茶,別人搶著奉承說好喝。”
易楚樂不可支,笑得身子發顫,用涮鍋水沏茶,虧他想得出來。
杜仲卻很嚴肅,“我娶你不是讓你看別人眼色,你原本什麼樣子還照著以前的樣子就好。”
易楚感動地長嘆一聲,心裡卻知道,其實他是講究的,之所以這麼說不過是不想她難過辛苦罷了。
想到此,笑道:“好馬需要配好鞍,好茶自然也得配上好水好茶具,阿俏既然有這份心,何必掃了她的興?等她送了茶葉來,你教我沏茶吧?”
杜仲垂吻了吻她的唇,忽而想起一事,“說起來也巧,吳峰卻是知道德公公的來歷,德公公你也認識。”
易楚騰地坐正身子,“我認識?”
杜仲點點頭,“他家之前在曉望街附近住過,前年夏天搬到大興縣投靠舅舅,沒想到舅舅上山砍柴摔斷了腿花費了一大筆銀子不說,舅舅還臥床不起,吃喝拉撒都得人照顧。舅母自顧無暇,也顧不上上門投靠的大姑子一家……”
易楚低呼一聲,越聽臉色越白。
杜仲續道:“前年冬天,德公公的孃親染了風害,先先後後拖了一個多月才治好,家裡又欠下一筆債,德公公就淨身到了忠王府伺候……因他識文斷字,又會來事,不到半年就討了原忠王妃的歡心,緊跟著進了宮。”
“是顧琛,”易楚淚如雨下,“他才十二歲,怎麼能狠得下心來……他這一走,顧大嬸該怎麼辦?還有顧大哥,二十幾歲的人,可心智還是個小孩子……家裡出了那麼大的事,顧琛為何連封信都沒有?這叫瑤瑤在九泉之下怎麼安心?”
121|拜壽
杜仲輕輕拍著她,“德公公在太后跟前伺候,時常能得些賞賜,還有底下人的孝敬,手頭還算寬裕,吳峰說他每隔兩個月都會託人送銀子回去,家裡倒是過得去。”
易楚抬起頭,淚眼婆娑地問:“我能不能見上顧琛一面?”
杜仲掏出帕子替她拭拭淚,“他是內侍,輕易不能出宮,除非下次你再去宮裡,那也得避了人才好……內侍不得與朝臣勾結,稍有不慎,怕替他惹來麻煩。我上次去乾清宮見過他一次,可他穿著內侍服侍,只掃了一眼,沒敢細瞧。如果再有機會見到,我爭取私下跟他說幾句話。”
易楚抽泣著偎在了杜仲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