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看他,接著說道:“我是1927年大革命失敗時加入的中國共產黨黨員。”
方孟敖的目光裡,謝培東的聲音就像剛剛從竹林那邊一層層漫來的風吹竹梢聲!
“還有你的姑媽,也是1927年加入的中國共產黨黨員。”
何宅一樓客廳。
謝木蘭顯得如此心神不寧。
只有程小云一個人在沙發上默默地看著她。
她想掩飾,裝作輕鬆地在客廳裡來回走著,抬頭看了看樓上的走廊,故意踏上樓梯,極慢極輕地假裝上樓。
程小云憐憫地望著她的背影,輕聲說道:“不要去幹擾你大爸跟何校長。”
謝木蘭立刻站住了,轉身向程小云露出極不自然的一笑,又輕步走下樓梯,輕步跳著,走到大門邊的窗前,定定地望著窗外——這外面梁經綸那間小房才是她揪心關注的地方!
程小云:“梁先生和孝鈺也是在說正事,你坐下陪我說說話吧。”
“好吧。”謝木蘭仍然掩飾著,走回沙發邊,在單人沙發上坐下,“程姨,你說吧。”
程小云望著她還在斟酌如何跟她說話,謝木蘭的目光又已經望向了院落方向的窗外。
方邸院落竹林。
竹林那條石徑接近院落處,邵元剛和郭晉陽專注地聽著。
方孟敖站在他們面前低聲說道:“把住這個院子,任何人不許進竹林。”
“明白。”
方孟敖轉身沿著石徑大步向竹林深處走去。
走過剛才談話的地方,又轉了一個小彎,他看見謝培東在離石徑約五米深的竹林裡站著,走了進去。
謝培東向他遞過來一把竹篾刀。
方孟敖沒有立刻就接,仍然審視著他。
謝培東:“平時修竹枝用的,你拿著,幫幫我。”
方孟敖這才接過了篾刀,依然看著他。
謝培東舉手摸向身旁一根八九米高的粗竹,是想去摸上邊一個竹節,接著說道:“才兩年多就長得我摸不到了。孟敖,看到上面那條痕跡了嗎?”
方孟敖抬眼望去,但見那個竹節上有一條長長的疤痕,雖已癒合,但仍然清晰可見。
謝培東:“你個子高,挨著疤痕下面那個竹節幫我砍下來。”
方孟敖不再猶豫,一刀,兩刀,接著伸手一扳——那根竹子的上半截帶著茂盛的竹葉嘩地斷了,卻叉架在旁邊幾根竹上。
謝培東去拽那一截竹竿,卻拉它不動。
“我來。”方孟敖只一把,便將架擱在其他竹子間的那截竹竿拖了下來,擺在地上。
謝培東慢慢蹲了下去,並緊手指,伸進斬斷的那截空竹筒裡,顯然是在凝神要夾住一樣東西。
方孟敖竭力鎮靜地望著他那隻似乎掏著了東西慢慢收回的手。
一個包紮得很緊的長條油布包掏出來了。
謝培東費力地想去擰開扎著長條油布包的鋼絲,那鋼絲卻紋絲不動。
謝培東抬頭望向方孟敖,方孟敖蹲了下去,兩根指頭捏著鋼絲的紐結處,反方向很快就將那根鋼絲解下來了。接著同樣的動作解開了上邊另一根鋼絲。
謝培東兩手伸了過去,慢慢展開了包著的油布,裡面還微微卷著的是一個牛皮紙大封袋。
謝培東蹲望著方孟敖。
方孟敖蹲望著謝培東。
謝培東:“守住了,不會有人過來?”
方孟敖:“放心吧。”
謝培東這才開啟了封袋口,將手伸了進去,掏出來一本薄薄的雜誌,看了片刻,定了定神,將雜誌遞給方孟敖:“在裡面,你看吧。”
方孟敖下意識地雙手接過了雜誌,還是先看了看謝培東,才去翻雜誌。
中間夾著東西,一翻便是那一頁,方孟敖的目光愣在那裡!
——一張照片!
——正中間那個人經常出現在新聞報刊上——周恩來!
右邊那個人顯得比現在年輕,更比現在有神采,就是蹲在面前的姑爹!
左邊那個人讓方孟敖的眼慢慢溼了,他低聲地像是在問:“是姑媽?”
謝培東的眼也有些溼了,點了下頭。
這回是真的沉默,沉默了也不知有多久。
方孟敖用手掌擦了下左眼,接著用手指擦了下右眼,輕聲問道:“姑媽犧牲了,您就帶著木蘭來找我爸了?”
謝培東只眨了眨眼,老淚已幹,沒有回答,接著便要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