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歌,也挺自在。
“你在姑蘇住了多少年了。”
趙瀲咬了一嘴,君瑕的手指忽然一頓,他垂眸又撿起了一隻,在趙瀲莫名覺得猶疑之時,他輕聲噙笑,“記不清了,很多年了。”
趙瀲“哦”一聲,君瑕那話真是百般況味,她品不出,只好裝作什麼也沒聽懂,“你過得倒是挺瀟灑的,姑蘇好山好水,人傑地靈,用來修身養性的確不錯,羨煞旁人。”
趙瀲至今都不敢問,你得罪過誰,誰恨你入骨,要給你種下銷骨之毒,
即便她問了,君瑕也不會說的。
既是傷口,只有等他主動揭開瘡疤,她斷然不會代勞。只要他喊一下疼,她都能壓制住好奇心,發誓寧願不要知道,只求他不傷著自己。
這麼許久了,趙瀲同他仍是霧裡看花水中望月罷了,趙瀲習慣了,也很享受。
每個人都該對自己的過去保留一下秘密,即便是夫妻之間,也未必要做到推襟送抱,如此也甚好。
殺墨取了盤子來,便又走了,替小四收拾廚房裡的爛攤子。小四方才煮小米粥,差點燒了鍋子,炸了灶臺,幸得公主大方不追究,也沒傷著人。
君瑕將剝好的菱角都放入盤中,他自己沒有動,都給趙瀲了,趙瀲吃得津津有味,一口一個,淡淡的甜意化在嘴裡,甜而不膩,她想那一籃子她都能吃完。
君瑕隨意地問了一句,“公主在汴梁,又覺得如何呢。”
趙瀲想了想道:“我的人生,前幾年和後幾年大不相同罷。前幾年,我身邊兄友弟恭,哥哥們都疼愛我,弟弟妹妹都敬重我,師父也待我很好。後幾年……我成了大周唯一的公主之後,人看到我,都怕得躲起來,只有蕭淑兒與我走得近,算是好友。不過她嫁了人之後,我便又孤孤單單一人了,先生,在你來之前,我已經寂寞了很久了。”
“那會兒覺著,我這人向來心氣兒高,寧缺毋濫,找個不順眼的回來,徒給自己找罪受,不如單著一個人,所以退了瞿家的婚事,我不但沒覺著可惜,反而額手稱慶。但你來了,我又覺得,原來找一個人過一生也是可以的。”
趙瀲發覺君瑕的眼眸陡然黯了下去,她心直口快,自知說錯了話。
無法解銷骨之毒,他怎能給她一生?
君瑕顧慮重重。
趙瀲心知說錯了話,悄然給自己抽了一耳光。君瑕恍然抬起眼眸,趙瀲將剩下的菱角都推入了盤中,將他手裡正剝著的這隻也放入了盤裡,起身一步跨了過來。
他微微一怔,下一瞬便落入了趙瀲的懷裡。
趙瀲將他橫著抱起來,用胳膊掂了掂,隨即喜笑顏開,“真好,先生被我養胖了點兒了。”
“公、公主。”君瑕少見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他向來口齒伶俐,何曾有過這時,耳梢也紅透了。
應該是料到趙瀲要做甚麼了。
她眯著眼,似只獵得白兔的狐狸,狡黠地揚起一分笑意,“天色漸晚,今日罕見地只有我倆,先沐浴再吃宵夜,你看如何?”
“宵夜?”君瑕一時沒意會過來。
“對啊。”趙瀲的手臂驟然收緊,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笑道:“有我懷裡這麼大一盤,能飽餐一頓了。”
第52章
鍋灶怦然一響; 炸裂的鍋灰撲了殺硯整臉,以至殺墨走進廚房; 乖巧地蹲在地上捅柴火; 滿臉灰黑,猶自俊氣陰柔、可憐動人的弟弟; 教他忍不住好笑。
殺墨將殺硯從柴堆里拉起身,教他在一旁看著; “柴不是這麼燒的; 米也不是這麼放的,讓哥哥教你。”
在四人中; 殺硯雖手腕果決; 不拖泥帶水; 但論照顧衣食起居; 要數殺墨最體貼周到,不但泡得一壺好茶,還燒得一手好菜; 這也是君瑕挑中他的緣故。
等水米都下了鍋,火被撩得旺盛,舔舐著鍋底,殺墨將手揉搓了兩下; 只見弟弟還黑著臉狀似無辜地站在那兒; 他這個做哥哥的,忽然很是心疼,上前將殺硯的小臉蛋一揉; 替他將灰輕輕抹去,“小四,以後哥哥燒給你吃,決計不會餓著你。”
殺硯猛然抬頭,與陰柔的面貌渾不相襯的凌厲目光,漆黑如深淵,不偏不倚地撞入他的視線,殺墨在他的注視之下,心口竟猛然加快,殺硯不由分說地握住了他的手腕,攥得死緊。
殺墨嘿嘿兩聲,有些摸不著頭腦,回身去將鍋蓋上了,“米要煮會兒才能熟,哥哥帶你四處轉轉?你是這意思吧?”
殺硯一經提醒,手指怔然鬆了幾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