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長清雙手合十,微閉雙眸:“一旦情勢危急,命護送她的人,打算親手殺了她?”
翟羽道:“宜郎說了,秦娘子是個非常多疑的姑娘,她與他相處四十二日,騙他騙到三十九日。若是換了旁人,稍微被她看出一點端倪,她做事就不會十分配合了。沒有摩尼奴的誠心配合,我們在天山的計劃會步履維艱。”他有一步棋沒想通,將兩枚棋子從玉缽中重新取出,注視著那玉潤瀅輝的光澤,“既要摩尼奴配合我們,圍剿天山深處的星芒教;又要將其在落到星芒教徒之手前,剪除掉。除了我家兄弟,沒人能夠讓秦娘子如此信任。”
屋外的積雪,不知壓塌了哪片竹枝,撲簌簌傳來輕輕的聲音。
翟羽道:“翟某與先生一樣,但求星芒教亡,不求我那兄弟活。也跟先生一樣,話雖如此說,心中是不捨得。”
長清抬手,將翟羽覆盤有錯的這步棋挪正,道:“翟家二郎君打算……”
“宜郎說,大唐,不會再有機會,找到第二個摩尼奴。不信仰星芒大神,卻願意為唐國出生入死。至於他們自己,既為夫妻,生同衾死同穴,沒有什麼可遺憾的。”
……
……
伊吾的幹索山坡上,風聲如同一把粗糙的刀子磨著山石。
軍帳裡,秦嫣頭靠在翟容的肩膀上,醒了過來。
她感到翟容醒著,抬頭一看,果然翟容睜著眼:“郎君睡醒了?”
“嗯。”如今他身上真氣充沛,運功便能足夠休息了。因她喜歡挨著他入睡,所以他雖然醒了,也沒有挪動身體。
秦嫣躺在羊絨被褥中,覺得暖洋洋十分舒服,便回憶起與秦都督見面的種種細節。忽然,她皺起眉毛:“郎君,你是故意的吧?”
“什麼故意的?”
“你故意先與我成婚才來見秦都督,對不對?”秦嫣道,“你早就知道,秦十三娘是有婚約的,對方還是五姓之子。”
“……”翟容無奈,被看穿了……
他調查秦都督的時候,當然也調查到了盧直盧五郎之事。此人原先的確跟那秦家小娘子定有婚約。翟容想著,對方屬於七宗五姓的千年門閥,若秦嫣當真被認回秦家,他這個河西翟氏的逐戶之子,還未必能入長輩們的眼。到時候只怕不知惹出多少糾纏。
“哼!”秦嫣欲翻身不理他。
“怎麼?看到盧郎君,想跟我悔婚不成?”翟容攔住她意圖背對著自己的身子,“家規第一條,你又忘記了?”
“誰跟你悔婚!就是覺得你又小氣又計較!”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是在陌桑湖邊很信這一套?不得不防著。”
秦嫣擰他:“小氣鬼!這麼遠的事情也記得!”他說的是他們第一回在陌桑湖邊的事情。
翟容大笑著翻身抱住她,拍著她的後背,閉上眼睛將臉頰貼在秦嫣的發頂:“我家娘子的事情,我樁樁件件都記著。下輩子也記著。”
“討厭!”
“親一下。”
“不許用親嘴來解決問題!”
翟容問:“我們之間除了親一下,還能有什麼要解決的嗎?”
“郎君你太討厭了!”
小軍帳裡,兩個人滾得床褥都亂了……
軍帳外傳來輕輕的聲音:“輔史大人,可在?”翟容不僅面容遮蓋,連姓名也是不公開的。除了秦都督,其他將領,都直接稱呼他官職。
翟容鬆開與秦嫣笑鬧的手,秦嫣聽出是盧五郎的聲音。
翟容坐起來問道:“請問外面可是盧郎君?”
盧五郎道:“正是在下,有事想與大人說,大人可否借一步出來?”
秦嫣也連忙從羊絨褥被中鑽出來,翟容將兵器帶上,衣物整肅,開啟軍帳門走到外面:“盧將軍,這麼晚,有什麼事情?”
“這軍帳太狹小了,”盧五郎道,“我們去那邊說話。”
翟容道:“盧將軍稍待,等我家娘子收拾一下。”他自己是和衣而睡,不需太整理,反手將軍帳門帶上。
盧五郎微笑:“翟郎君真是伉儷情深,一時也分不得。”
翟容和秦嫣不能分開兩地,主要原因是他得護著她面對星芒教的追殺。這支軍隊即將成為與星芒教正面迎擊的“試劍石”。此事乃是機密,只有秦都督知道,自然不能夠與盧五郎說細。
翟容微笑一下站在軍帳門口等秦嫣:“若若,你快一些,盧將軍在等著。”
“馬上好。”秦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