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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等到跟著他出來,一腳踏進了香積寺的庭院中。

秦嫣便發現,他才不是什麼“帶她出去轉轉。”他分明是拿她當做“出來轉轉”的由頭。一路花開柳拂,他遇到兩位姑媽、一位從叔伯,四個表兄弟,問起他:“宜郎,怎生不在臺前看戲?”

“遇上故人,過來說些話。”他說。

秦嫣看他一眼,他們算哪門子故人?

他家族的長輩和親族們,用或探究或狐疑的目光從秦嫣矮小的身量,轉到她樸素的樂師服裝。便不再多說什麼。至多有幾個長輩倚老賣老一下:“二郎別走遠了,早些回座位,省得家主找你。”於是,秦嫣確認了他正是翟家的二郎君翟容,今日的正主兒。

走到荷花池畔,又遇上幾個打扮得花嬌粉儂的翟家堂房妹子和其他族親姑娘。她們去更衣,從寺廟的內室說說笑笑走過來。看到二哥,女孩子們乳燕投林一般撲過來,要纏著他說說話。

翟容已經數年不曾回家,這次一回來,簡直是捅了馬蜂窩。族中或者長輩好友家的女孩子們,見到他就神色都不對了。他礙於家族顏面,不好拿出大澤邊殺氣騰騰的一套;唐國少女又大多性情奔放,沒什麼不敢說不敢做的。這兩天他被鬧得煩不勝煩。今日大宴更是令他頭疼不已,幸而早前遇到這個小樂師,臉上寫著要跟他保持距離的意思,想來是一個不會狂蜂浪蝶的姑娘。

於是,他將秦嫣丟擲來,按著秦嫣的肩膀:“幾位妹子,我還要跟這位小娘子有要緊話說。你們先去臺子那邊,好像又上新點心了。”

他嘴上說得客氣,臉上則寫著:哥在狎妓,少來囉嗦。

然後,押著秦嫣這個“妓”,拐上另一條梨花如雪的麻石小道。

姑娘們竊竊私語了一番,很是將秦嫣鄙薄了一番。

走了沒幾步,他就放開秦嫣,舒展著手臂走在前面。他雙臂搖擺,很是自在。顯然,方才在座位上看些節目,很是將他拘束到了。秦嫣對他不滿,但是雙方身份差距擺在那裡,只能不聲不響跟在他後面。他走快了她跟著走快些,他停下來看風景,她也停下腳步看風景。

小徑兩邊,樓閣屋簷下的玄鳥小銅鈴,在暖風中叮鈴作響。無數翕斜伸展的梨花枝條在他們頭頂綿密交織,白瓣無風自落,沐雪循香,碎銀滿地。

翟容散夠了筋骨,回頭對她笑道:“你叫花蕊?這名字好生難聽。”

秦嫣道:“沒錯,奴婢也忍好久了。”

翟容說:“幸虧今日你過來,我去教坊司找了名冊,想來給你捧場。一大堆‘蕊’姑娘,分散到各處找也找不到。”他略花了點心思找她,但花的力氣並不多。畢竟是個小樂伎而已。

“郎君上心了,奴婢謝過郎君。”

翟容感覺到了她的客氣冷淡,微微一笑就不再跟她找茬搭話了,兩人在香積寺的花園中轉了一圈。

此時,洛河洲“齊樂班”的《燕支舞》開始表演,秦嫣聽到那曲子對翟容道:“郎君,我得回去了,我們馬上要上場了。”

“嗯,你還是彈琵琶?你自己過去,我站這裡聽罷。”

“你聽不到我彈,”秦嫣發現,他似乎並不打算回戲臺下,“我家許散由師傅親自掌弦,我只是個群奏。”她補充,“不過你可以看到絲蕊跳舞。她是飛天獨舞。”

“沒興趣。”翟容說,“討厭看到女子扭來扭去折騰。”

秦嫣原先見他將自己當做擋箭牌略有些不快,此時想到,他是此次宴席的正經主家,應當儘量勸說他觀看“蔡玉班”的節目,她道:“我們是劍器舞,你喜歡不?”

翟容覺得她先前待他不冷不熱,提起“蔡玉班”倒是十二分的熱情,簡直能感受到她諂媚搖動的小狗尾巴。他嘴角含起笑意:“你要我去看錶演?”

“那是,郎君你是今日宴請的正主兒,方才那些樂班的節目你都不曾去看,肯定許多人都注意到了。”秦嫣用心分析給他聽,“而偏偏,我們‘蔡玉班’的節目你去了。”她仰頭看他,“翟郎君,你看,如此行事對我們樂班不是大有裨益?”

翟容低頭看著她。

小姑娘是個琴師,裝束不能花哨。只簡單梳了兩條長長的辮子,鬢旁插了一個米粒珠子攢成的小發釵。臉色黑黃,表情呆滯。但那雙眼睛倒很靈活,腦袋瓜中的小算盤,打得噼啪作響的模樣,有那麼一絲絲的小可愛。

他一揮手,以食指彈開秦嫣額頭髮髦中的一片梨花白瓣,對著她的小黃臉,說:“嗯,小心思那麼多。那‘蔡玉班’該謝謝小娘子的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