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條捆妖索最後到底解開了嗎?答案是一半一半。
淡長風說他還沒研究出徹底解開的法子; 於是每日只能解開一個時辰,要是一個時辰之內沈喬沒出現在他身邊; 就會被捆妖索強行拉回去,想想光天化日之下他身邊突然冒出一個人的場景。。。她內心不由充滿了悲傷。
但也是沒法子的事兒; 淡長風非說他暫想不出解決的法子; 沈喬也沒轍,哎算了,反正至少每天有一個時辰的自由時間了,總比原來每天吃喝睡覺都得黏在一起強。
淡長風是萬事不操心的; 上山知道小師妹要去大戶人家吃席還友情贊助了全套的衣裳首飾。
沈喬挑了件顏色最花哨的對襟琵琶袖長衣穿了,被幾個裁縫好說歹說才勸住,換上了雨過天青色的輕紗罩衣,裡面配一身淡柳色的長衣,又穿了同色的裙子,滿頭烏髮被輕巧挽起,用一對玉簪定住。
淡長風本來照例要挑剔上山幾句的,不知怎的竟然沒說出話來,到了晚上耳根有些可疑的紅暈,十分稀罕地說了句:“這身不錯,明日就穿這身兒去赴宴吧。”
沈喬心說您老嘴裡能吐出一句象牙來真是稀奇誒!
餘家給師徒二人都下了帖子,她今日正好趁著捆妖索解開去餘家赴宴,本以為就是在府裡簡單擺幾桌宴席吃喝的,沒想到剛到就看見餘家上下就在府門口等著,還請了好些有頭面的客人作陪。
不過她生就一副淡定性子,說好聽了叫寵辱不驚,說難聽了叫混不吝,見這般排場也只是略看一眼就面色平淡地下了轎子。
餘大爺餘二爺並幾位餘家公子對著師徒二人連連道謝,又把他迎了進去,餘大姑娘名喚清樂的,迎上來笑道:“是沈姑娘吧?前兒個我那不成器的二哥能得救全靠你和尊師忙活了,我在這裡代他再謝你一回。”
沈喬半欠了欠身還禮:“姑娘不必客氣。”
餘清樂自己就生的甚是端莊貌美,但見著沈喬還是難免暗暗驚豔,這世上不論男女總有幾分愛美之心,就是姑娘見著好看的同性也總喜歡多說幾句話,更何況她有意結交。
兩人又閒話幾句,她覺著沈喬話雖不多,但卻十分的沉穩踏實,年輕輕就得國師賞識也不見張揚,更覺心喜,問過齒序之後笑著眨了眨眼:“原來我虛長你半歲,若你不嫌棄,我可叫你一聲妹妹了。”
沈喬道:“好。”
餘清樂一愣,噗嗤又笑了。
兩人這時候走進招待女客的花廳,裡面三三兩兩坐著花枝招展的少女們,本想過來閒話,見她身邊還跟著客人自覺就住了腳步,倒是有一個身穿石榴紅長褙子,打扮的尤其嬌麗的姑娘迎了上來,笑吟吟道:“餘大姑娘。”
她眼波輕輕一轉,忽然又落到沈喬身上:“這可就是我那師妹?”
師妹?沈喬輕輕挑了挑眉,合著她師傅揹著她在外面有了別的徒弟了?
餘清樂對她的冒昧先是有些不愉,聽她說的十分自然才緩了神色:“是我疏忽了,忘了帶她來見見你。“
她轉向沈喬介紹道:“你可知道淡延淡天監?這位燕梨姑娘是工部燕郎中的次女,是淡天監的記名徒弟,聽說比你早入宗門幾個月,所以算是你師姐。”
工部郎中這個官位實在算不得高,燕梨又是庶出,能來參加餘家擺的宴席,估計還是看在淡延的面子上。
但正一教內部的輩分也很亂,沈喬到現在都沒扯清,就比如雖然淡延從輩分上說是淡長風堂叔,但不知道為什麼,按照宗門輩分算只是他師兄,所以燕梨跟沈喬平輩。
至於上山跟她說過她是整個正一教唯一一個女弟子也不算錯,像燕梨這種記名弟子根本不會入宗譜,行拜師禮,只是口頭上的師徒名分,壓根算不得正一教門下之人,所以上山這麼說也不算錯。
沈喬理了理才把錯雜的關係理清,餘清樂想著她們同門師姐妹應該有不少話說,於是十分體貼地退開了。
兩人冷場,她衝燕梨點了點頭,隨意找了把椅子坐下,燕梨就坐在她身邊不遠處,捻起一塊點心不緊不慢地吃了起來,手裡的羽扇輕搖,送出習習涼風。
沈喬一邊喝茶一邊坐等開飯。
“聽說師叔很疼愛師妹?”
她聽見這句心裡有些不適,轉過頭也不見燕梨面上有什麼友善的神色,只嫣然笑看著她,她道:“呵呵,還好。”
燕梨的巧笑裡有種讓人不舒服的東西,又眨了眨眼:“師妹太謙了,我這個記名的都聽說了師叔對你何等寵愛,師叔待你只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