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側著頭為她梳理長髮,立體的五官和微垂的眼簾勝似完美的雕塑,再也沒有人比得上這張臉俊美無償,再也沒有人能夠一低頭一側眼間展露出如此攝人心魄的魅力,即便曾經與太子親近,蘇青禾也遠沒有此刻與門主親近來得緊張,她的心砰砰直跳,臉都燒紅了,可她還不知足地無法把雙眼從他臉上移開。
丹毓的動作稍停,眼簾抬起,只是眼簾稍微抬起了那麼一點,眼波底下琉璃的光彩剎那展露無遺,驚豔了蘇青禾的眼瞳,她慌張無措地後退兩步。
丹毓忽然扣住了她的手挑眉詢問:“你躲什麼?”
蘇青禾不知她躲什麼,她只覺得心慌慌地要跳出來了,手腳也虛軟無措,不敢再親近門主半步,否則她可能都站不穩。她的臉燒得更厲害,眼神閃爍不敢看他,含糊不清道:“門……門主……我……”
她應當覺得門主一本正經麼?門主從來都是一本正經,可是為何她覺得門主方才的語氣似乎隱藏著一絲慵懶的愉悅,彷彿他心裡淌著樂曲,面色卻還是從容隱忍的模樣?
蘇青禾的腦子混亂了,她不應當質疑門主,可眼下她卻又不知如何解釋,亦或者自我安慰。直到她轉頭看向洞口,不知何時那兒站著一個人,原來太子回來了!
太子顯然站了好一會兒了,因洞口有樹,他水青色的錦緞與樹枝相容,若一錯眼可能就忽略了。蘇青禾覺得她毫無察覺可以理解,然而敏銳如門主,竟也不知?
太子的表情十分微妙,手中拿著蘇青禾的錦囊已是定格,他目光逡巡丹毓的身影,又轉到蘇青禾身上,淡淡的眼波下閃爍敏銳的光彩,他若有似無一笑,走上前道:“讓子鳳和蘇姑娘久等了,本宮回來了!”
丹毓早已經若無其事地鬆開蘇青禾的手,並恢復冰冷的模樣。
太子把錦囊交給蘇青禾之後,又把目光緊密地放回丹毓身上,來來回回逡巡著,而後笑道:“子鳳,本宮下山耽擱了些時辰,你知道為什麼麼?”
丹毓斜著眼看他。
太子笑道:“本宮回來的路上碰到一名老丈,他在山中養著孔雀,有兩隻孔雀走失了,捆在荊棘叢中出不來,老丈畢竟年紀大,無法跨越陡峭山林救出孔雀,便求助本宮幫忙。本宮上去了。極有意思的是,兩隻孔雀一雌一雄,原是雄孔雀為了展示威風在雌孔雀面前開屏,才被荊棘卡住了翅膀出不來。我道那雄孔雀這般愛美,老丈稱不是,這隻雄孔雀可從來不開屏呢,它還是第一次擋著雌孔雀的面兒開屏。”
太子摸摸下巴看向丹毓:“你道那孔雀奇不奇怪?”
丹毓的表情極冷淡,不回應太子的話,卻問他:“外面雨停了麼?路可好走?我們還得繼續趕路。”
太子神情怏怏,伸手扶了扶發冠,漫不經心道:“雨停了,道路頗有些泥濘,但還可以走。”
“那我們便趕路吧!”丹毓率先出門。
太子只好請了蘇青禾一道出門。
此次行途破順,下了山的另一面,便走到官道了。路邊插著石碑,上書“景安縣”,往北走便是景安縣境內。
太子與丹毓自遭黑衣人襲擊後,已達成默契的共識,便是聯手走到景安縣境內,之後是尋找縣丞還是入畫扇門屬衙便各自決定。
幾人朝北走了一段路,遠空忽然響起琴簫之曲,似天籟音律,於此同時林中颯響,清風拂耳,這場景太熟悉了,蘇青禾知道是畫扇門門徒找來了。
果然,沒一會兒從天而降八抬肩輦,持著傘蓋的飛天少女和數十名美男護衛齊齊下跪,恭迎門主,並向丹毓請罪,領頭的正是之前蘇青禾在玉壺殿中見到的臨近而立之年的冷麵紅衣美男。
丹毓展開寬袖:“都起來吧,疏忽之罪回門再計。”
那名冷麵美男領著眾人起來,蘇青禾看到他身後抱著古琴的十八/九歲少年向她眨眨眼,眼神擋不住地好奇。
那個少年她也認得,正是當時在玉壺殿中好奇地打量她便被年長美男冷眼嗔斥的少年。
丹毓開口吩咐:“御青、風臨隨本座改小道回宮,其餘人等護送蘇姑娘與太子回京,切記所到之處蘇姑娘即為畫扇門門主。長安治好蘇姑娘劍傷!”
眾人抱拳領命。
丹毓看了蘇青禾一眼,眉眼沉沉而陰鬱,波濤之下難測其深。這一記眼神讓蘇青禾惶恐,生怕自己又做錯了什麼,手指都無意識攪著裙襬。
丹毓又看了太子一眼,那眼神同樣令人琢磨不透。太子卻不似蘇青禾這麼不淡定,他端方如常,拱手謙和作揖道:“恭送門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