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爾江阿一怔:“你這是怎麼了?好好的說這個做什麼?”
“阿瑪——”永謙盯著靴尖兒,“四弟——兒子——”
雅爾江阿深深一嘆:“你幼年喪母,我這當阿瑪的不理內帷,在你的教養上失了督促,子不教父之過,說錯,我比你犯的錯更大。”
永謙猶豫了一下:“兒子今天見姑媽教導五弟六弟,知道她是把五弟看成王府世子的,兒子想問——想問——”
雅爾江阿微微闔目:“想問她當初怎麼不像現在教養永煥一般教養你,對嗎?”
永謙驚訝地看向父親。
雅爾江阿按住雙目:“你不把她當母親,我不拿她當妻子,王府下人不將她視為主母。如果她能委屈自己就不會有今時今日的地位了。”
永謙低頭不語。
雅爾江阿自嘲道:“有句話現在對你講不算太早,男人要把妻子逼得全天下都說她能幹,那這男人就枉為大丈夫!”
永謙愕然。
雅爾江阿搖頭苦笑:“你姑媽為什麼在準噶爾汗面前出頭?她是被逼得自建功勳!我們父子告訴她‘靠夫子封蔭都是笑話’,因為這她才變成和碩公主,阿瑪的世職是祖上傳的,她和你七弟的爵位卻是自己掙的。就憑這,簡親王世子的位置能教她放在眼裡嗎?”
永謙咬咬牙:“阿瑪,在您心裡她和額娘誰更重一些?”
雅爾江阿沒有直接回答:“你額娘跟著我受了不少苦,你姑媽嫁給我算是糟蹋了——”
永謙不再多說什麼,起身退了出去。
書雪從柱子後面繞出來,悄聲對憶畫說:“咱們回吧。”
再過幾日就是永謙的生日,抱琴笑道:“老爺在駕前,壽禮該送到了。”
書雪很是無奈:“阿瑪都快六十了,甥男女孫十來個人,現今還是假充壯年,別在圍場上逞強是正經。”
“除了您是嬌客,老爺的脾性就是太太也管不了。”萬吉哈僅在書雪面前是慈父,永慶弟兄要惹得他興起,抬腳能踹的人翻跟頭。
不得不說,永謙在書雪心中還是沒地位,這不,原要提他的生日,聊著聊著就扯到萬吉哈身上去了。
雅爾江阿並不曾忽略長子,在他眼中,永煥是內定世子,算是前途已定,弘昊有王爵,也是不爭不失的局面,永敘頗得嫡母歡心,將來稍加籌劃便少不了得個超品世職,唯有曾經的嫡長子,弒弟的汙點將伴隨一生,做父親的想起這茬頭都愁白了。
書雪沒想教丈夫為難,打定主意趕在永謙生日的頭一天回王府,提早遣人傳話吩咐安總管預備。
雅爾江阿是留守輔政的親王,回府前夜恰在宮中當值,不料別院過得並不安穩。
半夜時分,書雪還在夢中,外面傳來一片喧鬧聲,隨後即有守夜護衛傳進話來:一隊巡捕圍住了別院。
書雪大驚,急換衣裝起來,把孩子們招到跟前,這才問道:“怎麼回事?”
抱琴探明訊息來回:“主子,順天府圍捕要犯至此,因失蹤跡才尋到咱們這兒。”
書雪登時惱了:“既是圍捕要犯,因何在此停留?還要咱們管茶飯不成?讓他們散了!”
抱琴猶豫了一下說:“可——領頭的只道罪人躲進咱們的院子,在門口不肯走呢!”
書雪大怒,攔住想跟著去的永煥、穆尼,拿著火銃就帶侍婢出了門。
衙捕中有知事的早已悄悄告訴打頭的主官:“這是簡親王府固倫公主的別院,咱們需客氣些。”
主官眉毛倒豎:“王府公主府不能擅闖,別院也搜不得?”
一行人這才堵了別院大門。
王府護衛已拔了刀:“大膽皂隸,夤夜驚擾固倫公主榻所,該當何罪!”
主官雙手一拱:“本官依律捉拿逃犯,何罪之有?”說著話就帶人往裡闖。
“大膽!”書雪一步跨出來,“你仗哪朝的律例強闖王府私宅?”
護衛躬身告罪:“奴才辦事糊塗,請福晉降罪。”
主官一愣,很快甩袖打千兒:“奴才給福晉請安。”
衙捕都吃了嚇,跟著跪了下來。
書雪示意護衛退後,冷笑道:“我們爺犯了事兒要抄家?你倒先拿出聖旨來給本福晉瞧瞧?”
主官摘了頂戴磕一頭回話:“奴才實不知鳳駕在此,奴才萬死。”
書雪白受一回驚嚇,哪能隨口說句“不知者不罪”就算了,因問道:“你是哪個旗的?”
主官低頭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