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諱,不過只有寥寥數語,卻是字字見血:
讒言,方技,陰險叵測……
反而是皇太子的婚禮,有著大段篇幅。親自迎親,親自揭簾,合巹之禮,同心相結。
可見朱祐樘在迎娶當今皇后時,多少普天同慶,多少熱鬧非凡。
該怪自己沒有在對的時間裡遇到他嗎?
可就算遇見了,自己又怎會是他那個對的人呢?
還有父親,實錄裡對他的用詞如此不堪,難道他真的……
李慕兒好幾天悶悶不樂。
這一日,她又溜進裡間看,可巧碰上劉健與李東陽。
李東陽她亦見過多次,是左春坊左庶子兼翰林院侍講學士,也負責篡修實錄。
不過,他倆似乎正在為某事討論爭辯。
不知道是不是李慕兒的錯覺,她好像聽到他們談及了父親的名字,便忍不住多聽了幾句,沒有如旁人那般迴避。可是爭論顯然已經到了結尾,她只聽到劉健義正言辭道:“確是如此,明日內閣議政我必明諫於皇上,不讓類李孜省之流再汙朝野。”
李慕兒心裡咯噔一下,卻不敢去向劉健搭話。
又實在忍不了,遂悄悄跟著李東陽出門,只說有學問相詢。
李東陽是個平易近人的,言語間詼諧輕鬆,說著久仰女學士文采,當初殿試之事已在宮外都成為美談云云,兩人倒聊得上幾句。
李慕兒不想多廢話,見機便直奔主題道:“方才聽劉大人提起李孜省,下官在宮中從未聽聞此人,倒不知是何許人也,竟叫劉大人也氣憤至此。”
李東陽冷哼一聲,“奸佞小人,何足掛齒?此人只會憑藉所謂方術裝神弄鬼,結交巴結近侍,與司禮監虎宦互為奸利。多少忠臣良將曾被他排擠貶黜,惹得朝野不安側目。幸好皇上英明,繼位之初便將此等妖人驅逐朝堂,澄清吏治……”
“李大人為何如此肯定,這人是奸佞之臣?若真如此,先皇為何不處置他?”李慕兒儘量平靜地問道。
李東陽倒也不多疑,正直說道:“奸者,弄權營私,殘害忠良。佞者,偷奸耍滑,陰邪諂媚。樣樣他都佔了,先皇只不過是一時被他矇蔽罷了。此等惡人,人人得而誅之。當今聖上寬容,最終饒過死罪,只將他發配戍邊,實在是……”
“戍邊?”李慕兒整顆心都在顫抖,“那他如今……”
“惡有惡報,定是仇家太多,當時便庾死獄中了。”
“那他的妻兒呢?”
“仍流放二千里。”李東陽終於不解皺眉,“女學士為何問這麼仔細?”
“噢,一時好奇。也好警醒自己,老實當差。”李慕兒再沒辦法繼續聊下去,尋了個藉口告辭。
☆、第三十七章:禍起無雙
李慕兒神情恍惚,也不知道怎麼回的家,進門便不言不語坐在院裡發呆。
父親真如人所說,是大奸大惡之臣?可他對她舐犢情深,叫她怎麼將他和那個他們口中的壞蛋聯絡起來?
還有朱祐樘,李家本不必死!他既判了她們流放,為何又要反悔,暗下黑手趕盡殺絕?
到底其中還有什麼緣故?
還是他們本就是表裡不一,叫她難以分辨?
她無力地趴在桌子上,桌上冰冷,她的身子卻一陣陣發燙。體內被封住的內力,此刻像要從血脈裡蹦出來,快要將她擠爆,卻又被另一股內力硬生生壓下。
她甩了甩火辣辣的腦袋,將臉貼上涼嗖嗖的桌面,耳邊似有兩個聲音交織在一起。
你真的將一切仇恨輕鬆放下了嗎?
你真的不能將一切仇恨輕鬆放下嗎?
銀耳叫了她好幾聲,李慕兒這才發現何青巖今日也在,正教她唱曲。
可她實在提不起精神,巴巴地攤著不說話。
不久錢福也回來了,邊進門邊埋怨她:“怎麼今日都不等兄長,一個人回來了?”卻在發現她的異樣後閉嘴不再提。
三人與她搭訕,她倒是嗯嗯啊啊有些反應,幾人便也沒當回事,顧自彈琴說話。
不久,門外又傳來聲響,似有馬車停駐。
而後門被推開,一個修長身影閃進。
錢福他們見了來人忙要見禮,卻被他制止並噤聲。
緊接著一樣東西被放到了桌上,李慕兒背對著門趴在桌上,此刻被耳邊響動吸引,直覺抬眼去看。
竟是自己的劍!
李慕兒雙眼都燙得生疼起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