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已知曉我便是當年嫁給你的那個女子,所以才會應允住進來的吧。”
她此時所言確是祁燁當時所思所想,若她不是當年那個要嫁給他的江家二姑娘,他們之間怕也只是她曾經為他烹過茶的緣分,他狠了心,斷了情,卻在知曉她這三年都是在為他守寡之時轟然倒塌,一念之間,所有的事情都不同了。
“那我另一個身份你可猜到?”祁燁的聲音略顯僵硬,帶著些冷寂與些微不易察覺的忐忑。
江阮靜默了片刻,側眸看向他,他躺在那裡,煙火的色彩在他臉上閃閃爍爍,隱約可以看到他眉間的溝壑。
“若我沒猜錯,相公的另一個身份便是早些年間宮裡走失的那位三皇子。”江阮說完這些話身體不可抑制的抖了一下,這個答案纏繞在她心頭已有幾天,卻從來不想去承認,此時此刻她多想他能夠反駁她,斥責她大逆不道竟敢妄加猜測,可是她等了良久,身邊的人卻毫無要反駁她的意思。
江阮只覺自己的心直墜雲霄。
“這你又是如何猜到的?”他知她聰慧,有些事情也沒有刻意躲開她,可是他還是有些驚訝,她竟然猜的絲毫不差。
祁燁的這句話便是證明了她的猜測是對的,江阮嘴角泛起一抹苦澀,“你應是不知你偶爾晚上夢囈之時會喚‘母妃’和‘皇兄’吧。”試問這世上有幾個人可以稱自己的母親為母妃,稱自己的兄長為皇兄。
江阮的聲音有些飄渺,“我是魯國公府長大的,有些皇家秘聞也略有耳聞,還有葉舟逸,都傳言定國公不問朝政,交出兵權的事情與宮內的璃妃娘娘有關,所以他曾經對我說過幾句。”宮內的璃妃娘娘與葉舟逸的母親是遠親,好似璃妃娘娘是外族,沒什麼背景,因著與葉舟逸母親的關係,定國公府也算是璃妃娘娘的一個靠山,後來,璃妃娘娘的兩個皇子,一個死了,一個丟了,不知何原因她被關進冷宮,定國公府受此牽連,逐漸落敗。
葉舟逸這些話大都也是聽來的,東拼西湊不能全都當真,江阮不想去聯想,可是祁燁這些時日的所作所為卻又逼得她不得不往這上面去想,她想著許是她猜錯了,她希望她猜錯了,所以不問不說,自欺欺人,希望一切只是一個夢境,醒來後,她與祁燁也只是平凡的夫妻,過著平凡的日子。
夜又靜了幾分,街上的人群漸漸散去,嬉鬧聲也漸漸消散,煙火隱去,月亮的清輝落盡來,一室靜謐。
祁燁伸手握住了江阮的手,七月的夜晚,是悶熱的,她與他的手都是冰涼的。
“算下來應該是二十七八年前了。”祁燁緩緩開口,敘述過往,“那時候當今的皇上還是太子,十七八歲的年紀,追隨老定國公上陣殺敵,行軍至塞外滄瀾族,遇到了一個女子,那個女子便是我的母妃。”
“都是情竇初開的年紀,我娘年齡小,卻從話本上看過許多英雄的故事,遇見那麼一個穿著一身鐵甲,外表英俊的男子自然是一見傾心,於是二人便私定了終身。”
“後來戰事結束,我娘隨太子回了帝京,先皇對我娘並沒有排斥,但礙於規矩,我娘是不能做太子正妃的,所以封了側妃,那時的太子身邊沒有妻妾,我娘是他第一個側妃。”
“沒多久,先皇過世,太子繼位成了新皇,接下來便是立後,封妃,皇帝的後宮一下子便花紅柳綠了起來。”祁燁忍不住冷笑一聲,江阮握緊了他的手。
“大皇兄是父皇的第一個孩子,父皇自然是疼愛有加,又加上大皇兄出生時天降祥瑞,所以父皇總言要立大皇兄為太子,這便是一切禍事的起源,宮裡頭,沒有皇帝的寵愛不一定會活不下去,但有了皇帝的寵愛卻一定會惹來禍事。”
“大皇兄無緣無故得了怪病,太醫院沒有一個人能診治出來皇兄所患何病,隻眼睜睜看著大皇兄日漸消瘦,直至昏迷不醒,母妃心裡很明白這是誰在搞鬼,卻沒有證據,即便有證據卻也奈何不了她,就在母妃絞盡腦汁想要找出證據指正皇后時,卻有人告發說下毒之人是當時負責給大皇兄醫治的冷太醫。”
江阮嘆聲,皇后娘娘的母家是權傾朝野的蔡相,不然憑著皇太后魯國公家出去的這層身份,這皇后之位又豈會落入旁人之手,沒有任何身份背景的璃妃娘娘想要與皇后鬥,無疑是以卵擊石。
“一夜之間,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冷太醫,而大皇兄就在這時不治身亡,皇上一怒一下,賜死冷太醫,抄了他的家,將他的家人流放,冷太醫的夫人寧死不從,撞死在柱子上,兩個幼子被沉了井,家裡的兩個老人死在了被流放的路上,只餘下一個女兒充了官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