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家法,卻深知陸念稚給杜振熙領的是什麼家法。
手中總賬還沒盤完,又來了一大批爛賬,簡直要逼死人。
杜振熙卻沒空解釋和安撫,張口就問,“曲青縣除了曲大家一戶大姓,左右鄰里可有姓餘的?”
桂開一聽來事兒了,忙丟開賬冊,取來詳細記錄曲清蟬底細的小本本,邊看邊點頭道,“確實有戶姓餘的鄰居。曲家在當地是大姓,族人眾多。曲大家一房原先沒住在族村裡,上下老小都住在衙門後衙的宅子裡。
曲大家的父親獲罪貶官後,帶累得一房一族都連坐背罪,不止是曲大家的父親被貶為庶民,連族裡有功名的子侄也都成了白身。當地親朋故舊恨不得離得遠遠的,唯有一戶舊日鄰居家的兒子,還肯在曲大家一族流放出縣城前露面,特意打點了衙役一筆錢,懇求衙役路上多看顧著些……”
沈楚其聽到這裡,已是恍然大悟,搶著話頭道,“那戶舊日鄰居家的兒子,姓餘?可是雙名文來?”
桂開再次點頭,指著白紙黑字道,“小郡爺說的正是。這余文來原是四爺的同窗,中途退學官辦書院,明面上不見和杜府有來往,……”
說著一頓,看向杜振熙道,“七少,曲大家的底細可是有什麼不妥?我見這位余文來尚在廣羊府官辦書院時,和四爺不曾有什麼交情的樣子,也就沒和您多提……”
“曲大家的底細沒有不妥。”杜振熙示意桂開不必在意,苦笑著搖頭道,“明面上沒有來往,不代表私下裡沒有交情。四叔要是刻意隱瞞,你又怎麼可能輕易就查得出?”
桂開啞然。
沈楚其則訝然,難得一點就通,靈光道,“所以曲大家騙了我們?這哪裡是幾分交情,分明很早以前就和余文來相識,還相熟!熙弟,就算曲大家和余文來關係匪淺又如何,這和你有什麼相干?”
干係大慘了。
能給她好處的不是曲清蟬,而是另有其人。
這人還和陸念稚有交情,是余文來本人無疑了。
杜振熙微笑中透露著自嘲的苦澀,輕聲道,“不是曲大家騙了我們。而是四叔此番安排,用意到底落在……什麼地方。”
第56章 真相只有一個
“什麼地方?”沈楚其左看右看,見他身邊小廝張著嘴聽傻了,再見桂開捧著小本本臉色微沉,也跟著眉頭一皺,劈手奪過小本本唰唰一陣翻,嘀咕道,“照桂開查出的訊息看,這余文來家境尋常父親早亡,只有一位寡母相依為命。肯變賣家財為曲大家打點,情分必定非同一般。
且這余文來還在廣羊府的官辦書院進學時,成績並不出眾,人緣交際似乎也平平。中途退學一為減輕寡母負擔,二為連著考了幾年鄉試都沒能中舉,至今除了現在頂著的武將官銜外,身上只有秀才功名。放在以前是半吊子墨水,放在現在倒能讚一聲’文武雙全’。
以他當時的身家和功名,幫著出一份打點錢已是勉強,哪裡來的能耐幫襯曲大家脫離流放之苦?而且照著這上頭記載的,三年前……余文來剛為病逝的寡母守完孝,緊跟著就動身往京城去了,期間沒出過廣羊府,更沒那閒錢閒力一路追尋曲大家的行蹤……”
“是四爺?”小廝半張的嘴一合再一張,接他家小郡爺的思路接得穩穩的,“四爺人面廣,手面大。要是四爺私下真和余文來是鐵交情,幫著出面解救曲大家,後又幫著安置曲大家就說得通了。不過,就算曲大家因罪官之父牽連,被貶為賤籍女子,也不應該把人往慶元堂放啊……”
放就放吧,還給放成了聲名大躁的大家。
收到身邊白頂個下人名頭,一樣能給特殊待遇,或者養在外頭暗中照顧,哪個不比將人捧成慶元堂的有名清倌好?
除非,是曲清蟬自願選的這條路。
儘管剛才相處的時光短暫,但此刻回想,不難品出曲清蟬言行舉止中的官家小姐影子,且人生得清麗性子還溫婉,主動選擇入風塵,究竟咋想的?
難道經歷過磨難的美人兒,美得和別人不同,腦回路也和別人不同?
小廝大聲感嘆,和他家小郡爺擠眉,“這世上能教人行事變得異常的,只有情愛二字。難道曲大家移情別戀,在余文來從武之後,就轉投四爺懷抱——不願做內宅的通房、妾室,寧願進慶元堂做個光明正大的姘頭,至少自由自在?”
舊日鄰居少年郎,用盡真心白銀留不住往日恩情,余文來苦哈哈當兵某前程,曲清蟬卻果斷上演一場兵變,移情到余文來的好朋友陸念稚身上?
沈楚其大聲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