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他目光一凜,不無譏誚道:“你確定你在說我?”
沈硯真微訝地看著他,忽而,她低下頭,轉為輕輕的笑聲,漸漸地越笑越激動,連肩膀都隨之顫抖起來。她搖了搖頭,嘆氣:“原來連你自己也不曉得。”
她的作態讓冷山感到厭惡,更有一絲憂慮。沈硯真喜歡顧之問,那便意味著,她極有可能犧牲自己的性命,出賣他和顧柔,來保全顧之問。
他得更加看緊沈硯真一些了,免得她耍什麼花招。他嚴厲了聲色,問道:“還有多久到藥王谷?”
沈硯真道:“天亮了就能到。”她看他的眼神依舊那麼微妙,笑容裡,摻雜了愉悅和痛苦,惡意和同情,種種複雜情緒糅合在一起。
冷山有一絲疑惑,沈硯真說他和她一樣,這裡也不過就他們三人了……難道,她在說顧柔?
沈硯真的意思是,他喜歡顧柔?
一念及此,他搖櫓的節奏忽然一滯,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地越過沈硯真,望向船頭的顧柔。
不可能!他立刻壓住了這個念頭,這太荒謬了,顧柔對他而言,是朋友,也是下屬,如常與一般——他怎麼會對自己的下屬動那種心思?他立刻揮開了雜念。
船繼續前行,月光下只剩搖櫓聲。
……
沈硯真說得沒錯,天快亮的時候,經過後半夜的行船,竹排緩緩近岸。
隨著行船一路向西,地勢逐漸狹隘,終於在西邊一處進入河道。
水上霧氣瀰漫,那河道兩岸山峰對峙,千丈絕崖,只留頭頂的一線天,從縫隙中投入朦朧又璀璨的金色曙光。
天亮了,顧柔立在船頭觀察四周環境——
倘若說,進入藥王谷的道路只此一條的話,那顯然太利於防守方了。就憑著兩岸的天險地形,只要把住上面的懸崖隘口,落石引火,便能夠輕易將下面的行船置於死地。
難怪連秋上都不需要派遣重兵把守。
顧柔對此感到憂慮,這條路她在腦海裡暗暗地記下了,但更希望找到另一條路。
竹排出了一線天,之間兩岸山林藤葛糾纏,林木幽深。雖是深秋,此處卻綠意遍地,若不是水汽沁得衣衫溼冷,倒令人感覺正處在盛夏。
河道將群山一劈為二,穿過嶙峋怪石和層層密林,船又往前一段,天地陡然開闊起來。
兩岸山峰向後退去,突然前方出現一片平坦谷地,顧柔只覺眼前豁然一亮。
白茶玉樹,碧波紫藤。草地上開滿鮮花,林中蟲鳴鳥唱。七彩顏色和湖光山水交相輝映,有一道炊煙從林中升起,掩映在濃郁的翠綠之中。那正是藥王谷的所在。
三人下船,先擰乾衣服上飽蘸的露水溼氣。。
沿岸立著些崗哨,見有外人至此,立刻上來盤查。
這些均是寧王連秋上派遣來的戍衛。沈硯真出示腰牌:“是我,我回來了。”
那士兵認得沈硯真和冷山扮的路平安,便放行透過。
顧柔和冷山隨著沈硯真一路走,只見那幽谷深處竹樓相連,形成一個小村寨。小寨沿河流鋪開,在河流的收窄一處,架起一座六曲竹橋,那吊橋通向對岸的太公峰山腳,有不少流水侵蝕的洞穴和瀑布分佈其間。
引起她格外注意的是,這沿岸都擺著一些石頭打造成的方形淺缸,裡頭分門別類鋪著各色藥材,有石杵在其中碾搗。而這些石杵均非人力推動,而是依靠河對岸正在輪轉的三架大水車。
顧柔朝對岸望去,只見洞口附近,有一道湍急瀑布垂掛落入河中,推動著層樓高的水車吱吱呀呀搖轉。便是這些水車的力量,帶動那些搗藥杵活動著。
她不曉得,原本此處還應該有更多弟子在搬送藥材,如今谷中長期不煉藥,卻蕭條了很多,只有河流兩岸肅立的衛士數目不減。
顧柔還想再看一會兒,沈硯真催促道:“隨我來。”
自打進入藥王谷以來,沈硯真便顯出一絲反常的緊繃,進入寨落後,沿途不時有弟子認出他們,衝著打招呼:“大師兄,二師姐回來了。”冷山從容回應,而沈硯真則僅是點頭。
沈硯真將二人引入寨落中最高大的一座吊腳樓。
在此處,顧柔見到了前任藥王谷谷主的遺孀,莊菁。
沈硯真恭拜道:“夫人,徒孫沈硯真,和大師兄一起將師父女兒帶回了。”冷山也隨之下拜。
屏風後頭,聞聲出來一婦人。顧柔見她粉雕玉琢,體態豐盈,雖然看得出趨近中年,但肌膚雪白,嘴唇殷